萨沃斯基：冷战时期头号间谍传奇

甘肃省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　www.gsjsw.gov.cn　有 37位读者读过此文　 2006-2-6 21:53:33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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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岩
隐姓埋名多年突然抛头露面
1996年9月15日傍晚，华盛顿郊外某座普通别墅里灯火通明，似乎是在举办一个普通的鸡尾酒会。
别墅的主人已年近古稀，白发皤然。他的真实身份和经历一直不为人所知。他现在使用的姓名也是假的。他在1981年逃出他的祖国，隐居在美国已达15年。但是今天的来宾全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和身份：维克多·萨沃斯基，叛逃的前波兰军队上校，现年66岁。
来宾中有的是初次见面，有的则是他的老相识。这些人中有当年在华沙街头同他秘密接头的谍报人员，有暗中帮助他逃到美国的特工，有到美国后负责其生活安置的官员。他们今天都来拜访这位为结束冷战而作出卓越贡献的功臣。
进总参官运亨通     受重用参与决策
萨沃斯基1947年参军，随后入军官学校深造，1950年毕业后被任命为排长，驻守在波兰海岸。他在那里干了10年，这期间同一个叫乔安娜的女友结了婚。
萨沃斯基文笔出色，又善于绘制地图，因此得到一位上校的青睐。1964年，他奉命调到波兰总参谋部任职，并在那里得到晋升。
位于华沙市中心的总参谋部是一座灰色的石头结构的五层建筑，规模宏大的档案馆保存有大量秘密文件。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时说：“我开始迈进一个神秘的世界。通过那一份份文件，我逐步发现了一项项人类最可怕的计划。”
萨沃斯基的才干得到了上峰的赏识。他成了波兰军事演习的主要设计者。他能操一口流利的俄语，经常去莫斯科、东欧国家和原苏联各共和国拜访他的同僚。他成了部队调动、战斗准备、防空、通讯、化学战和电子战方面的专家。他将其使命归纳为“准备同西方打仗”。正是在这段时期，他对苏联军队“防御性”的战略方针产生了疑问。在萨沃斯基看来，苏联和华沙条约组织的军事战略完全是进攻性的。这种战略部署使北约很难应付。而一旦战争爆发，作为华约前沿阵地的波兰，将承担严重的后果，很可能不复存在。想到这里，萨抚斯基说：“即使这场战争胜利了，波兰又会得到什么？我敢断定，我国站在了错误的阵营。”
因爱国故而“叛国”老朋友难为同道
他发现负责作战行动的副总参谋长博莱斯瓦夫·霍哈可算作他的知音。霍哈声音低沉，行为果敢，在同事中影响很大，深受下级官兵的爱戴和尊重。一天，萨沃斯基和霍哈一同乘火车去柏林。霍哈向他吐露了内心想法，并且坦陈了他对波兰脆弱地位的担忧：华沙组织为什么要采取进攻性战略布置？波兰军队为什么要攻击北约？波兰军队只保卫波兰难道不行吗？
霍哈对他说，他曾向当时的总参谋长雅鲁泽尔斯基提出过这个问题，但毫无用处。雅鲁泽尔斯基出任国防部长之后，霍哈被任命为总参谋长，萨祆斯基也得到了晋升。
这时，他已暗下决心：“应该同西方建立某种联系，必须建立这种联系。”
几个月后，萨沃斯基又被派往东德的温斯多夫，帮助起草一项军事演习方案。一次，一名苏联军官拿错了文件，把苏联的作战方案给了他。萨沃斯基记下了其中要点，把行动路线等重点标在了他自己的地图上。不久，他便把这些笔记和地图带回了华沙。
由于霍哈观点与他相近，且与他无话不谈，萨沃斯基决心说服霍哈与自己联手。在一次私下交谈中，霍哈再次向他吐露了对波兰前途的忧虑。萨沃斯基于是迫不及待地抛出了心里话：“如果波兰和华约其他盟国能取得共识，我想我们必须和我们的敌人取得共识，这样才能拯救波兰！
霍哈被这话震惊了。沉寂了片刻之后，他断然回答：“上校，这是不切实际的，也是根本办不到的。”然而，霍哈后来并没有对萨沃斯基越轨的打算认真计较。他们之间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萨沃斯基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在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行。
设机缘瞒天过海     拉暗线大胆机智
萨沃斯基用了一年的时间制订了一项同西方接触的周密计划。他向上级建议，组织十多名高级将领乘船去西欧旅行，真正目的是侦察西欧的水路、桥梁和北约组织的其他设施；他还建议，为了行动方便，他们应装扮成游客，航海水域是波罗的海和北海，沿途在西德、荷兰和比利时上岸购物观光。
方案得到了霍哈的批准。萨沃斯基一行于1971年某一天乘船出发了。当船在联邦德国威廉港靠岸之后，其他人都离船上岸，萨沃斯基匆忙拿出笔和纸，用英文写了一封短信。信中说，他是华约条约组织的一名军官，想与一名美国官员会面，他将在数日后打电话联系。为预防万一，他书写的字母全部向左斜，而他平常写字总是向右斜的。信的署名是“P·V·”，没有注明国籍。他于当天把信寄给了美国驻波恩大使馆武官。
数日后，他在海牙拨通了美国驻波恩大使馆的电话，并用俄语通报了信件的署名“P·V·”。在电话的另一端，一名男子对他说，他要在当天晚些时候会见萨沃斯基，见面时的暗号是手持一本美国《时代》杂志。并指定了具体地点。
当天下午，萨沃斯基在碰头地点见到了他。此人身材矮胖，灰白的头发剃得很短，衣着整齐，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萨沃斯基对他上下打量了半天，并尾随他走了几步，直到他在预定地点停住，才走上前去接头。此人给萨沃斯基看了美国陆军签发的身份证，介绍自己是“亨里克”上校。萨沃斯基立刻作了自我介绍，并坦率地把许多波兰军官对苏联人心怀不满的现状告诉了他。
“亨里克”耐心地听完他的话，建议他以后采取单独行动，随时向美国政府通报有关的机密事项。此后他们又见了几次面，商定了萨沃斯基回国后的联系渠道。
回到华沙后，萨沃斯基收到“亨里克”发来的一道秘密指令，要求他提供有关苏联对战争态度的重要文件。萨沃斯基把他保存了三年的苏联对德国的作战方案以及其他1500份文件拍成胶片送了出去。不久，萨沃斯基收到一份密件，对他为自由而战的行为表示欢迎。密件的署名是“鹰”。萨沃斯基后来获悉，“鹰”就是当时的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理查德·赫尔姆斯。
递情报勤奋卖力     中情局大喜过望
萨沃斯基所提供的情报数量之多、档次之高，令中央情报局大喜过望。
中央情报局决定选派一名老练的特工，专门负责同萨沃斯基会面事宜。此人和他年龄相仿，化名丹尼尔。丹尼尔曾任中央情报局驻华沙情报站站长，后来到墨西哥城负责反苏行动。
萨沃斯基在短时期内为美国传递的情报太多了，连中央情报局官员都认为他操之过急，担心他过早暴露而前功尽弃。他们认为，作为间谍，萨沃斯基远远不够成熟，需要接受培训。特别是他在华沙第一次同中央情报局的特工秘密接头时，竟然穿着军装，大摇大摆地来到接头地点，使那位特工人员大吃一惊，几乎不敢同他见面。
1972年，经霍哈批准，萨沃斯基再次出海执行“侦察任务”。他和丹尼尔就是在此行期间第一次见面的。1973年，弗洛里安·西维茨基接替了霍哈的总参谋长职务，但是“出海侦察”的计划直到1976年方被取消。在此期间，萨沃斯基同丹尼尔和亨里克在西欧曾多次会面。
萨沃斯基仍然深得波兰军方的信任，并且一直被他的部下视为良师益友。每次选举出席党代会的代表他都能获得一致通过。他同苏联人接触时以平等的伙伴出现，态度不卑不亢，更为他的上司所赏识。
1976年，他被派往莫斯科，到一所专门培训最高级将领的军事学院深造。当年，他晋升为负责战略防御计划的一部部长兼作战部部长，有关波兰军队和华沙条约组织的文件全部经过他审阅、转送。他在莫斯科同苏联元帅、华沙条约组织总司令库利科夫进行过重要谈判。他还为雅鲁泽尔斯基撰写有关军事问题的讲话稿。
职务的升迁为萨沃斯基接触中央情报局并向其继续提供情报提供了更为方便的条件。一系列重要文件经他之手送给了中央情报局。有一次，萨沃斯基从一名苏联军事计划人员口中得知，苏联准备入侵“南部一个第三国”，他马上告知了中央情报局。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第三国”就是阿富汗。
“萨沃斯基提供的有关苏联和华沙条约组织的情报太多了，就算中央情报局的翻译们加班加点也译不完。他所提供的情报使美国对苏联和华沙条约组织的意图和行动几乎达到了如指掌的地步。
遇危险遭人跟踪     巧脱困化妆摆脱
虽然萨沃斯基处处小心谨慎，但还是出现了几次险情。一天傍晚，他去华沙街头的一个拐角处同中央情报局的人员碰头。路上，警察的巡逻车发现了他，并一直跟踪他，在那个拐角处转了三圈。为了摆脱跟踪，他在沿街的建筑物中进进出出，最后跑到了位于市中心的华沙火车站。萨沃斯基急匆匆地挤过一个个候车的乘客，来到了站台，就在一列火车即将关门时跳了上去。他只坐了一站，当车门就要关上的时候，他又跳了下去。
他走三英里路回到家，马上从手提箱中取出未能送走的文件藏好。接着，他来到横跨维斯杜拉河的一座桥上，在夜幕下把刚才车上人能看到的一切东西都扔进奔腾的河水。随后他又立即改变了发型，并且把衣服全换掉。此后，萨沃斯基连续几个月停止了接头行动。
订计划出兵波兰     泄密后美国干预
1980年夏秋之交，彼兰国内局势陡变，罢工浪潮席卷全国，其领导核心团结工会和政府长时间紧张对峙。苏联一再敦促波兰政府在一些大城市实行军管。但波兰政府决定推迟实行军管计划。
苏联对波兰按兵不动的作法极为恼怒，进一步向波兰政府施加压力。12月初，苏联官员向雅鲁泽尔斯基提交了入侵计划。按照这项计划，从苏联、捷克斯洛伐克和民主德国调集的总共18个师准备于12月8日进入波兰，同时，苏联和民主德国的海军将封锁波兰的波罗的海水域。
萨沃斯基及对向中央情报局提供了苏联的计划和有关情报。当时的美国总统卡特看了中央情报局的报告之后深感问题的严重。他通过美苏之间的热线，向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发出警告。苏联随即取消了预定计划。
遇险惊慌失措     善伪装胆大心细
萨沃斯基积存了大量文件和标有苏联在波兰驻军地点的地图。一天，他乘身边无人之际，把这些文件和地图装进一个大手提袋里，拖出自己的办公室，试图装进停在总参谋部大楼外面的汽车。就在即将走出大楼的时候，慌乱中他竟撞在了一根柱子上。他顿时头昏眼花，血流满面。附近的人见状过来扶住他。还有个人伸手去拎那个手提袋。这时他立即本能地做出反应，大喝一声：“都走开！”他把手提袋又吃力地拖回了办公室，随后把脸洗净。休息片刻后，他把过多的一部分拿了出来，终于把一袋文件放进汽车，开走了。
萨沃斯基向美国提供情报的这么多年里，波兰反间谍机构从未想到在总参谋部里隐藏有一个美国间谍。萨沃斯基一向表现得很可亲、很有分寸、彬彬有礼。业余时间，他对绘画很着迷。他总是一个人关在拉着窗帘的房间里作画。
萨沃斯基是曾任内务部长和军队情报部长二职的基什查克的朋友。他们曾一同参加演习和训练，一起在高等军官战略战役训练班学习。萨沃斯基经常去基什查克的办公室，但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有时基什查克想同他长谈，他总是说：“你很忙，工作这么多，我不想打扰你了……”
萨沃斯基常通过所谓“死信箱”从中央情报局接受指令、材料。“信箱”设在森林的破房子里，用碎砖瓦堆成，东西取走后就被拆掉。当时，他总是白天带上女秘书或女打字员开公车去森林“旅行”。在那里他先和姑娘谈会儿天，然后怀着歉意暂时离开，取完信后再和姑娘一起返回。这事当时大家都知道。但人们都以为他带姑娘去“羔羊屠场”了。人们略带醋意地说：“这只公鸡，又去了。”
终失手受到查询露马脚举家出逃
1981年9月15日，波兰最高层官员举行的秘密会议决定，军管将在一个星期六的深夜实行，会议还拟定了其他一些细节。此时，雅鲁泽尔斯基已是波兰总理。令人震惊的是，会议刚闭幕，团结工会就了解到计划中的某些细节，其中包括只有几个人知道的行动代号：“春季行动”。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萨沃斯基感到极其不安。
当天晚上8点30分，萨沃斯基向中央情报局发了一份急电，报告了会议的情况。他还报告说，军管计划已经泄露，有关部门正在“紧急调查走漏消息的人”。后来他受到查询，他明白他必须尽快离开波兰。
在华盛顿，丹尼尔了解到萨沃斯基的处境后马上决定必须让他立即离开波兰。
当天晚上，在华沙，萨沃斯基把全家召集到一起，将自己的处境和出逃计划告诉了他们。萨沃斯基一家4口，除他和妻子之外，还有两个儿子。他们都表示愿和他一起走。
11月3日傍晚，在华沙城北部一条昏暗的路上，一男一女碰头了。这位男子年龄较大，疲惫不堪；而那位女的则不到30岁，个子略高些，互相以暗号问答后，两人像情人一样拥抱起来。
这位男子正是萨沃斯基，女子是中央情报局驻华沙情报站副站长。他们挽着手，表面轻松地散着步。萨沃斯基与她很难用语言沟通，只好借助写卡片进行，但他们谈的问题很明确：如何使萨沃斯基逃离波兰。她听说其家人也要一同出逃，感到很难办。最后，她提出了几项具体方案以及应急办法。谈话只进行了大约10分钟，两人告别。
1981年11月7日，星期六，上午，萨沃斯基和往常一样来到总参谋部，参加一个临时安排的会议。会后，他叫司机开车回家。家里人已做好准备。当全家人离开时，几乎没带任何东西，就像正常出游一样。
几天之后，萨沃斯基全家到了联邦德国某地。然而，他们是如何顺利离境的？对此他们自己也难以说清楚。这套办法中央情报局在各国用过上百次，但屡试不爽。其中的“神通”及“机关”可称为“世纪之谜”，暂且由人们胡乱猜想去吧！
在萨沃斯基于1981年11月逃出波兰之后，雅鲁泽尔斯基领导的波兰政府对他进行缺席审判，以叛国罪开除其国籍并判处其死刑。1989年，波兰政府实行大赦，对萨沃斯基的判决改为有期徒刑25年。然而，随着东欧政治形势的突变和苏联的解体，人们对其所作所为的评价又大相径庭。有人认为，无论形势怎么变化，他的行为都属于叛国性质；另一些人则认为，他所提供的情报几乎全部与前苏联和华沙条约组织有关，并没有损害波兰本身的利益。
而萨沃斯基则认为，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自己面临国家危险局势时做出的惟一正确选择。他表示自己时刻想回到祖国去。然而谁都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