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而贵进(金台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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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保振《 人民日报 》( 2010年05月29日   08 版)
刘谦的魔术在春节和元宵晚会上演后,引发了新一轮的“揭秘”热潮。有人质疑刘谦不是在玩魔术,甚至上升到了“诈骗”的高度。
本来,魔术就是幻术。幻术就不是真实的。但不真实的东西表演得出神入化,让人如醉如痴,却需要真功夫。这种真功夫,使人“心知所见皆幻影”,却“敢以耳目烦神工”。可以说,没有这种“神工”,是不可能让人“见证神奇”的。当然,这种“神奇”,不是佛教所说的“夺慧命,坏道法功德善本”的“魔”,而是儒教所讲的“将以得身”的“术”。术,本身就是技艺。这种技艺与技术虽说是魔术师借助于物理、化学原理或电子、机械装置等,使各种物体、动物或水火等迅速增减隐现的变化,但如果使变化的“神工”不到,是不会让人称“神”道“奇”的,也是难以带给人们愉悦心情的。而这,刘谦是基本做到了。
由此,想到了疑。疑,用在学习、学业、学问上,是必不可少的。李贽认为:“学人不疑,是谓大病”。因为只有疑,才生思;只有思,才启信;只有信,才敢践;只有践,才能进。所以,学贵知疑,疑则有进。这方面的例子很多。我国卓越的科学家李四光,对当年地质学界普遍流行的“中国贫油论”就敢于大胆质疑。正是这种大胆质疑,加之以科学求真、勤勉拼搏的精神,使我国相继发现了大庆、胜利、大港、江汉等油田,从根本上解决了我国当时石油资源匮乏的问题,并一举丢掉了我国“贫油”的帽子。
疑而贵进,进在善学。善学在辨疑。惟疑而能辨,方能善学有进。辨疑,就要目辨白黑美恶,耳辨音声清浊,根据所习不同、所务各异的特点,或繁文博采,深沉其旨;或离言辨白,分毫析厘;或多有验证,贵其辨合。总之,一切经过大脑过滤、实践检验,既不盲从随风倒,又不恃才随口言,每事来个问到底,“辨章风谣而区分”,而非糊里糊涂一锅煮,不辨章明之精义。
疑而贵进,进在有悟。悟在有疑,而疑乃悟之父。悟,不仅是弄懂、明白,而且是如陶潜在《归去来辞》中所言:“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目的是学习前人,不拘前人,超越前人,形成后浪赶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的生动局面。而非耍小聪明,取笑别人,彰显自己。
疑而贵进,进在图新。新在去陈见、抽新枝。而陈见,往往如一座无形的大山,阻人前行,考人智慧。要疑,就不仅需要有胆略,更需要有严谨科学的态度。当年,李四光如果不是有多年潜心研究的经历与成果,不是有地质力学这一有重要影响的大地构造理论作支撑,要质疑“中国贫油论”、丢掉中国“贫油”的帽子是不可能的。由此可见,图新离不开严谨的科学态度,离不开破茧化蝶的艰苦过程。
袁枚在《随园诗话》中说:“学古人者,只可与之梦中神合;不可使其白昼现形。”其实,何止是学古人,凡学人者,均需如是:学其神,非其形。路径就是:取人要兼揽,成己要精专。舍此,必然是“鬼神莫能预,圣哲不能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