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狠角色

《家人》：都是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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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当两个个性尖锐的男女凑成一对，就好比“刺猬”与“刺猬”的狭路相逢，婚姻成了PK场。

倾述/宁 月  整理/黄 婷

以毒攻毒的婚姻

因为父母对儿时的我太过溺爱，让我养成了敏感娇气还有些好强的个性，与人打交道，隔老远就竖起了浑身的刺。我和谭波的婚姻，由小姨一手搓合，小姨认为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都不是“善类”。也许“以毒攻毒”，反而会和谐。

我很快认同了小姨的结论。因为初次见面，我就发现了谭波有着和我一样的带着审视和隐藏了攻击性的眼睛。认识四个月，我们就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谭波比我大半岁，在一个大型商场做管理，事业小成。我们俩都是独生子女，我知道他脾气不太好。只是没想到，较量从我们结婚的第二天就开场了。

仓促的婚礼把我俩折腾得很疲惫，醒来后没人愿意去弄早餐，最后各自去厨房找填肚的，感觉奇怪得就像合租的异性发生了一夜情，之后心照不宣地装没事人。婚礼上换下的衣服，在脏衣篓堆成了一座小山，可一周后，小山变成了大山，我们仍按兵不动，谁也舍不得把衣服扔进洗衣机。

我搞不懂怎么会有如此计较小气的男人，连去趟银行缴电费，也会觉得吃了亏；他如果要看球赛，我就别想碰遥控器，后来我干脆在卧室买了新电视，还是全套的环绕立体声，从此以后，我们就开始暗中较劲谁的音量更大；我们谁也不愿意做饭，要么在外下馆子，要么各自解决了再回家。

谭波的观点是女人就该有个女人的样子，这些事本来就该我做。还说我既然讲求独立平等，就不该有“男人应该让着女人”这类想法，这是一种示弱的体现。

我刚满20岁就在父母的资助下做IT生意，并且小有成绩，怎么可能示弱？我下定决心，对付凶恶的人，就要比他更凶恶，对付卑鄙的人，就得比他更卑鄙！

都不是善类

结婚不到三个月，我们的婚姻就开始了雷电交加，我跟他谁也不愿意在气势上低一截。

几乎每天我们都要为一些小事吵架，有时越吵越厉害到最后却忘了吵架的原因。还新婚呢，双人床中间就隔成了太平洋，偶尔亲热时，上下体位也会大起争执。并且，都自恃优秀，不惧怕离婚。但我们都不会先开口说那两个字，憋足了劲，就看谁先撑不下去。

我们吵架时就会摔东西砸东西，每次交战都轰轰烈烈。楼下邻居常会看到鞋子、衣服、香烟这些物什从我们家窗户喷出来，但更多时候，我们之间是一种冷漠的对峙。

我们都常常几天不回家，也都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他对小姨控诉我是个剽悍得令人发指的女人。一次他回家忘带钥匙，我在家就是不开门，隔着门冲他撂狠话，谁叫你不长记性！话音还没落，就传来炸雷般的踹门声，防盗门都被他踢变了形。正是晚饭时间，惊动了数层楼的邻居和小区保安。之后我们成了小区名人，大家都知道了这幢楼住着一对强人夫妻，都是不折不扣的“狠角色”。

解剖婚姻后的峰回路转

和谭波唾沫横飞地在亲朋好友间宣扬我的“恶行”不同，我是在网络上发帖控拆谭波的种种罪行。网友们尽出歪招，像给谭波戴顶绿帽子让他抓狂；生个别人的孩子让他瞧瞧……

母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如果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就做最坏的打算。朋友们也说反正还没有孩子，早点散了也许对大家都好。

我和他心里也都作了离婚的打算。双方家人在悄悄商议离婚后的经济分配，我们其实谁也没图对方什么，就静等协商结果。

两军对垒的日子很快就会终结了，我们却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很难说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这些日子，我们下了班就准时回家，还会在超市买些速食带回去，吃一些为对方留一些在冰箱；脏衣篓的衣服，都一并扔进洗衣机再一并晾好。一天我买东西突然发现皮包里冒出几张商场现金券，一问，谭波说一直没给我买过东西，算是聊表心意。

要是在以前，我一定会很个性地拒绝加嘲讽，可那一刻，我竟然有了一种小女人的感动，于是在自己店里给谭波挑了一台性能很好的笔记本换下了他正在使用的老款。

我们之间竟然有了不可思议的和谐。有时，刹那间的幸福感在脑子里划过，我会想，这不就是我期待的家庭感觉么？谭波一向凌厉的眼神里透出的那股欲言又止，是我的错觉吗？

两个商人的“共谋”

“我们的婚有没有必须离的必要？”

这个“议案”是谭波提出来的。像他处理的那些商场上的项目合作案一样，我们真的开始了一本正经的探讨。换个角度说，我们都是生意人，凡事都会用利弊来权衡。

表象看来，我们的婚姻的确很失败，心血来潮时“凑合”在一起，但到最后的濒亡时刻，为什么彼此都感受到了对对方的不舍？我俩一致认为，尽管我们并不是水到渠成的婚姻，却依然有感情。或者说，我们在婚后数月，差点分手时，终于发现有了爱情。

我们破天荒地开始反思。是哪些地方难以磨合呢？自小养成的个性也许很难改变，但有些却是我们为了较劲而故意为之的，能不能作一些退让呢？有时候明知道对方的观点也有道理，为什么就只认自己的理？两个人的内战打得这么激烈，如果一致对外，那该是一个多么强强联手牢固坚韧的组合……

我们对坐在饭桌前一项项解构分析的结果是：暂停离婚，试着努力一下，实在不行，再按原计划进行，至少不会有遗憾。商人的理念，便是去尝试每个或许会成功的可能性。

两个人的相守和错过，有时只是一念之间。如今，我们都很庆幸在那个马上就要崩裂的阶段，我们还能那么理智冷静地像处理公事一样解剖婚姻。从那天以后，我们都开始克制自己的臭脾气和坏情绪。我们都深切体会到，“尊重”这种情感，不是在谁比谁更优秀。

我仍然在网上“控诉”，但也反思，我说：婚姻中，大家都在不断暴露真相，缺点会在对方瞳孔的放大镜下夸张地显影，“原形毕露”时，要懂得包容和自省，说不定就是另一番小桥流水，曲径通幽。网友们说，还好你没给老公一顶绿帽子，哈哈……

当谭波婚后第一次带我参加他的好友圈聚会时，我有一种鼻子发酸想伏在他肩头哭一场的冲动，以前我们可都没有想过要让对方进入自己的朋友圈。

我们的突变，让亲人朋友们目瞪口呆，只能用欢喜冤家来总结。只有我们自己清楚，两只刺猬要想从战争演化到和平，“共谋”才是唯一的双赢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