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人成为棋子，也可能成为祸水

                           文|刘一彤

  春光，好像质地柔软、平滑艳丽的丝绒，人被拢在里面，就会莫名喜悦，其中还掺杂着淡淡的忧伤。已经是第三天了，离别的时光总是那么漫长，他走后，一直没有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他就是那样一个粗心的人。拉上了窗帘，将自己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离，可是，一丝月华，还是做贼似的坚持爬上了自己的床，暧昧地抚摸着自己的皮肤和肢体，就好像当初他的样子。

   他的鼾声里，有他甜蜜坚定的承诺：要爱她一辈子。尽管，他是一个早已有妻室的男人，可是，他身上洋溢的那股成熟男人的风韵仍然让她无可救药地中弹。那次酒会，他近乎哀求地让她作陪，说以她的魅力一定会让这单大生意落入囊中。而她，只不过是一个青涩的刚刚走出大学门槛的小女孩，对生意谈判真的很陌生。他说，没关系，见机行事，有她在身边，他有底。她受宠若惊地点头，可是，她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怎么去出席这样大规模的活动？他似乎早就洞察了她的心思，在酒会的前一天，一口气给她买来了好几套高档时装，还有一条镶嵌钻石的白金项链。她不住摆手，说这可不行，她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说，这是工作需要，好马配好鞍，美女配靓装，不要多想。那个项链的款式，她真的好喜欢。她想起了毕业前男友对她的承诺：要给她买镶嵌有钻石的首饰，因为她就是天下最纯洁美丽的公主。她抱着他，说你就是钻石，是肉体的，还有温度。男友一下子将她扔到了床上，对她精心地“开发”，他们彼此像羚羊，上蹿下跳地寻找着快乐的出口。当她在放纵的海水中沉浮的时候，她相信，那是她的所爱，值得她一生去守候。转眼，一枚真正的钻石就放在了她的眼前，她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心里怦怦跳着，她告诉自己的心，这个是不属于她的，仅仅是借来一用，用完了就会马上放回去。在那个失眠的夜晚，她想了整整一夜，要说什么样的话，该怎样和经理配合，如果生意成功了，他们一定会好好庆祝一下，然后，她就告诉经理，衣服她留下，项链她不能要，经理一定会说不用，她一定会往外再推，就这样反复推来推去.....迷迷糊糊的，天亮之前她终于打个盹。

   酒会上，她是美丽的蝴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在觥筹交错的时候，她总感到有两个人在盯着自己，一个是经理，另一个是乙方的谈判主角——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男子。她是不会喝酒的，但是，那天，那么多大男人的火力都集中对准了她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人，她闭着眼睛喝下了一口，他们非要她再喝一口，尽管经理一再出来替她解围，只让她喝低度数的啤酒，可是她还是很快就醉倒了。吵闹的聊天，呛人的烟味，都让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的软床上，自己赤身裸体，浑身感到刺痛，那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就躺在自己的身边，还用肮脏的手，触碰着自己的前胸。她发出了一声尖叫，好像一颗行星就要撞上地球。

   经理痛哭流涕地请求她原谅，说那个矮胖的畜生根本就不是人，从看上她的第一眼就发誓一定要“上手”。尽管他一再说人家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不能这样耽误人家的幸福。可是，那个家伙就是不听，对谈判，他根本就对条件不感兴趣，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她再也不肯放松，那个家伙肯定是疯了，用低的让人匪夷所思的价格与他达成了协议，前提是要将她搞到手。

   “这么说，我只是一枚色诱的棋子？”面对她面无表情地冷笑，经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爱你，真的，你的牺牲让我肝肠寸断，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就不如让他去死。我真的错了，整个夜晚，我都想着你在他身下受折磨的样子，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经理说到做到，只有一个星期，就弄来了他和老婆的离婚证书，还开车将她接到了他漂亮宽敞的别墅。她的恨，渐渐消减，面对他那样虔诚的表情，她感到自己也许真的是这个男人上辈子顶礼膜拜的女神。好在自己对男女之事，也不是那样空白古板，如果是第一次被那样掠夺，她一定会报复，或者干脆报警，她不能让色狼轻易就那样得了便宜就溜走。经理还是那样体贴，不停给她升职加薪，速度堪比直冲云霄的火箭。爱情，青春，承诺，仿佛水银泻地，在自然的流程中来到了终点或者起点。经理小心翼翼地撞开了她的“门”，滚烫的热吻分布在了她的全身。“什么是快乐？”她问匍匐在自己身体上上下运动的男人。“这个就是。”男人梦呓着回复。很快，激烈的冲撞归于平静，男人的鼾声响起，这个程序她很熟悉，也很厌恶，窗外的月华如水，又是春天了，春光真的好像如丝绒般，抹在手心，扶在前额，心里就感到暖暖。

   男友那里，她好久没去了，有时手机还不开机。她觉得她与那个青涩的男孩的恋情已经结束，但是那个男孩不那么想，还屡次来公司和她纠缠，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和她拥吻，让她无比难堪。那次，她忍无可忍，当众打了男孩一个嘴巴，冷冷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没卖给你，你走吧，不要再来纠缠我了。”男孩就恨恨地说：“你是不是又爱上别人了，女秘书爱上经理，这个故事多么老套，你也要重蹈覆辙？”她没有接茬，打了一辆taxi绝尘而去，她觉得他们真的完了，那个男孩真的不适合自己，他一无所有的爱是那样苍白甚至畸形。

   爱是毒药，冲动是魔鬼，当毒药和魔鬼搅拌在一起就会发生最可怕的事情。

   那天的天气很好，她心情也非常好，因为他们刚刚在别墅里用过温馨的早餐，然后就要一起去领结婚证，那天很吉利，阴历阳历都带八，生意人就是对数字八情有独钟。可是，中午的时候，“爱人”匆忙来了个电话，说家里有事情还没处理完，结果，直到晚上，都没有等到他。整整一晚，都没来，也没有电话。第二天，她像一头要发作的母狮子，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就要兴师问罪，可是，他居然玩起了彻底的失踪，公司里也看不到人影。后来，有人告诉她，经理家乱成一锅粥了，老婆和他打得不亦乐乎，听说他老婆家非常有势力，这个公司还是他老丈人帮助投资兴建的，如果离婚，就让他滚蛋，让他成为穷光蛋。可是，他不是已经离婚了吗？难道，那天他给自己看的离婚证，是假的？

   都已经十天了，她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一点心思，成天就在一个单调的刺激力循环，无法自拔。

   终于，有信了。办公室的小张给她捎来一份当天的报纸，头版头条触目惊心《失去理智的伤害何时休》。那是前男友，尽管有马赛克遮住了眼睛，她还是一眼认出。那天，前男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闯入了经理的家里，带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还有一瓶浓硫酸。非常凑巧，他眼中的坏人都在，他先是将女人制服，将胶带缠在了她的嘴上，以防止她大声呼救，然后，静静地等待时间，潜伏在卫生间，他要突然袭击才能确保将那个身高力壮的家伙拿下。结果，他还是没有按照计划拿下，经理发现了异常，迅速报警，他无法再继续躲藏，出来与抢自己老婆的男人搏斗，那个男人渐渐失去了知觉，他毫不犹豫地将他也绑在了暖气片上，然后，就掏出了匕首......干完了最血腥的屠戮，他又将仇恨倾泻到了那个女人身上，这个混蛋，干了自己的女人，死有余辜，自己说什么也要干了他的女人。这个念头是那般强烈，他以最残暴的方式对那个可怜的女人，完成了对等的报复，任她哭成泪人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天呐，这个是编出来的故事吗？可是，时间、地点、照片，前因后果，都在提醒她，这个是事实，一个血淋淋的让人无法怀疑的事实。就在男孩实施伤害，想逃走的时候，警察从天而降——他的一生也要定格了。

   春光，还是那样多情，她在温泉般的笼罩下感到那些残酷的事件都是杜撰出来的，那洁白的月华还会偷偷地抱在她柔软芳香的身体上，久久不忍离去。

   第三天了，他去了另一个世界，感觉是一个不真实的玩笑。自己真的在那个如梦似幻的别墅里呆过？很熟悉，又那样陌生，她收拾好了自己的行装，自己的东西真的很有限，除了几件普通的衣服就没有别的了，她将那个钻石项链放在了别墅，谁来处置与她无关。她要离开这个城市，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那里的春光不会坚硬、冰冷，即使在梦里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