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之薨(洪秀全的恶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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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之薨(22)
    曾国藩从27岁开始天天写日记,以检讨自己每天的得失,他这一招后来为老蒋所效法。有一次,曾国藩因家乡修理旧屋之事,在日记中写道:“知修整富厚堂屋宇,用钱共七千串之多……深为骇叹。余生平以起屋买田为仕宦之恶习,誓不为之,不料奢靡至此,何颜见人?”又记:“打银壶一把,为炖人参、燕窝之用,费银八两有奇,深为愧悔。今小民皆食草根,官员亦多穷困……以后当于此等处,痛下针砭。”
          清廷命曾国藩节制江苏、安徽、江西、浙江4省时,曾国藩在日记上写道;“古之得虚名而值时艰者,往往不克保其终,思此不胜大惧。”当他听说有人议论“朝廷用人太骤,已成外重内轻之势,曾国藩、左宗棠等,其所举动,未必尽惬人心”云云,又赶忙请求清廷简派大臣作他的会办军务(监军兼会计师)。清廷知其意之所在,特别下诏对他进行慰勉,请他不要多心。
  太平天国失败之后,国内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清廷从地方分权改为中央集权,以防外重内轻之祸。自同治四至六年几年之间,曾国藩就曾连续被参劾7次之多。曾国藩的朋友郭嵩焘(此人曾任清廷驻英大使,为中国近代开眼看世界之第一人)大为不满,说曾国藩正是由于“朝廷眷顾稍疏,群小遽从而揶揄之。”幕僚赵烈文也颇呜不平,说“中堂近岁主眷日衰,外侮交至,无他,不得内主奥援耳。稽其立朝之初,即已孤特独立……迨文宗末造,江左覆亡,始有督帅之授,受任危难之间,盖朝廷四顾无人,不得已而用之……嗣后平皖而东,声望日甚,内外虽欲从违,震其事功而莫敢为难。同治改元至今,东南大局日有起色,泄沓之流以为已安已治,故态复萌,以私乱公,爱憎是非,风起泉涌,辄修往日之文法,以济其予夺之权。”
  曾国藩是镇压太平天国的“元凶巨擘”,世人皆以为如此,这固然是由于他早已洞悉洪秀全们那一套愚弄老百姓的邪门,是不会长久的。其实,“世人皆醉我独醒”,曾国藩对大清朝的黑暗统治,又何曾是一往情深?同治六年,曾国藩与赵烈文等人,当说起“都门(北京)气象甚恶,明火执仗之案时出,市肆乞丐成群,甚至女乞亦裸身无裤”时,在慨叹之余,已经准确地预计到,距离大清朝统治灭亡的时日,“殆不出五十年矣!”——距离大清国的灭亡的日子,不会超过50年了!
  “打完斋不要和尚”,历朝如此。有史料说,曾国藩一生为顽疾(皮癣)所缠,了无生趣;自从被朝廷派往江南主办军务,14年未与家人见面,待到与妻儿相见时,已经不能相认;晚景更是黯然,仅60岁出头,已经油枯灯灭,老年痴呆症使他举笔不能书,僵卧不能想,他死的那天,石头城(南京)普降黑雨——稗史上说,这是“蟒蛇精”归天了。
    稗史上还说,当时曾国藩手握重兵,拥有足够推翻清朝取而代之的武力,所以家人和部下都有人要拥戴他做皇帝。据曾国藩的女儿曾纪芬在回忆文章中记,咸丰末年,曾国藩初做两江总督时,在他的家乡湖南湘乡兴建书屋。湘乡风俗建新屋必诵“上梁文”,他家的上梁文颂道:“两江总督太细哩,要到南京做皇帝!”
  又说,湘军攻陷天京后,曾国荃萌异志,曾向他的哥哥劝进。国藩闻而彷徨无措,踯躅徘徊于室中者通宵达旦。第二天早晨,答复他的弟弟说:“人家待我们还好,何忍出此?”并要曾国荃学唐朝的郭子仪那样,皇帝叫来就来,挥之去就去,服服贴贴,唯命是从。
  曾国荃攻陷南京是拼了老命的,事成之后却被朝廷强迫他告病归乡,断非所愿,如果大哥黄袍加身,侄儿都不是克绍大业的嗣子,大位必将归己,他想造反是可信的。
  又有“梁溪坐观老人”者,真姓名为张祖翼,安徽桐城人,他笔下所闻的事,必记明闻于某人,或某人说的,向称翔实。他在《清代野记》中说,湘军攻陷安庆,彭玉麟授安徽巡抚,迎曾国藩东下,船末抵岸,忽有一人向船飞跑而来,众人观看,见是彭玉麟亲信差弁。上船,从身上取出彭玉麟信,封口严密。曾国藩拿到后舱看,时有他的亲信、内巡捕官倪人垲侍侧,见他启封,仅寥寥几个字,且无上下称谓,确为彭玉麟亲笔,信中说:“东南半壁无主,老师岂有意乎?”曾国藩面色立变,急说:“不成话,不成话,雪琴(彭玉麟字)还如此试我,可恶!可恶!”把信撕碎搓成团,吞下肚去。这件事是倪人垲密告欧阳润生,欧阳润生又告诉张祖翼的。欧阳润生即欧阳兆熊,润生是他的字,系曾国藩幕僚,熟知曾国藩的事。
  彭玉麟,字雪琴,曾国藩生平最最器重的晚辈,是当时湘军的水师提督,实即当时大清国的海军总司令。太平天国灭亡后,清朝封他高官,从安徽巡抚、兵部侍郎、漕运总督、两江总督以至兵部尚书,都是当时令人垂涎三尺的大肥缺,彭玉麟均一一坚辞不受;朝廷给他的什么“廉俸”、“公费”的厚禄,也分文不取。他在《辞兵部尚书折》里,宣称自己“只以时艰感奋,慷慨从戎”,目的并不是忠君(从军打仗只是为了匡时济世,不是为了做官,更不是为了忠于大清朝);在《辞署两江总督并请开巡江差使折》里,宣称自己愿“以寒士始,愿以寒士终”(愿始终两袖清风),不愿受朝廷爵禄。最后功成身退,隐居泉林。
  纵观人类历史,凡能够千年万年屹立不倒的国家民族,归根结柢不是因为经邦济世的大道理有多么高深,而是人区别于禽兽最后那一点点人性的良知——从胡林翼、曾国藩和彭玉麟等人身上,人们可以看到专制时代读书人高风亮节的一面。尤应引起后人注意的是,以上胡、曾、彭等人自小所受的教育,均是儒家匡时济世,进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那一套。凡事皆有两面,时下一概否定孔子学说之人,可谓不知天高地厚。   天国之薨(洪秀全的恶梦)(23)
第四章  逼封万岁

        就在曾国藩等人驻军长江中上游,为顺江而下建立不世功业痛苦打拼的同时,在太平天国“首都”南京秦淮河边的销金窟里,以洪秀全为首的太平“天国”诸天(诸王)、我们那帮来自两广地区的农民兄弟们,猫在各自的王府、官衙、兵营里,都在“谋略”些什么呢——原来正在紧张积极地筹备“窝里斗”。
        且说太平天国占领南京不久,便发生当时震惊中外的天朝内讧——东王杨秀清“逼封万岁”,说白了就是以武力相威胁,要洪秀全交出天朝第一把手之权。
        故事的缘起,还要从当初洪秀全到广西浔州府桂平县紫荆山区“搞运动”、初识杨秀清时讲起。
    洪秀全于道光二十七年六月初十日(1847年7月21日)第二次到广西,于七月十七日在紫荆山见到冯云山,获知了拜上帝教发展的情况。一个多月后,“主(洪秀全)与南王冯云山、曾云正、曾玉景、曾观澜等写奏章,求天父上主皇上帝选择险固处所栖身焉。”洪秀全随即由大冲曾家移居于形势险固的高坑冲卢六家。
    洪秀全等在此后进行的宣传独拜上帝、不事偶像的活动,明显具有政治色彩和宣传作用。在此以前,洪秀全在广东家乡也宣传拜上帝,但只限于不事偶像,除去偶像,包括灶君、门神和孔子牌位等,其行为有点类似后世的“破四旧”。他与冯云山分手后回到花县两三年,未见有捣毁花县的神像寺庙的记载,在八坜埔教书时早晚都要经过水口庙,但从未毁打神像,然而这一次重游广西并选择了险固处所安身以后,紧接着就兴师动众前赴象州捣毁甘王庙。
        “甘王”是桂东南著名的神道。据说五代十国时期,象州古车村有甘陆其人,从征南汉有功,其侄甘佃“家饶好施”,生前都有法术,善决吉凶,能为祸福,死后为人所祀,但被合二而一,称甘王庙。
        甘王庙在浔州府城、桂平县弩滩、紫荆山马河所在都有,而以本籍象州甘王庙较为显赫。这里的甘王威力大,为人畏服,曾附灵于一少年身上,强迫州官给穿龙袍,而这位甘王又有许多恶行,“生时极信风水堪舆之说,曾有一风水先生为其择得一好穴,但同时谓如用血葬,全家必得大福。此人于是回家杀死其母而葬之于此穴中,借谋自身及子孙之后福,彼又尝逼其姐与一下贱浪子通奸,彼又最爱听淫荡歌曲”,这一切正好触犯拜上帝教的宗教道德信条。
        于是,洪秀全决定擒贼擒王,破象州甘王庙以立上帝教之威,于10月26日偕同冯云山、卢六,曾云正等到象州捣毁其偶像,撕烂其袍服,打破其香炉祭器,写10天条贴于壁,并题诗于壁,斥责它的罪恶。洪秀全等打毁甘王庙后,象州官府悬赏缉拿犯事者,但甘王的神灵却附在一童子身上说:“这些人是纯正的,你们不可能伤害他们,你们只须重修我的神像便了事吧。”于是就取消赏格,不敢追究此事,显然,所谓童子附身,很可能出于洪秀全手下人作的秀。
        洪秀全带头捣毁偶像的活动,立即在当地引起了严重的后果,反映出洪秀全此人做事毛手毛脚、急功近利的张狂个性,并导致发生了道光二十七年(1847)十一月当地绅士王作新捕捉冯云山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