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孙冷被牵牛笑,一角银河露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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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高宪辉
小星就是小妾。最早的“妾”来自奴隶社会,是指被剃了头发、受了黥刑的女奴。后来,妾有了其他来源,就成了正妻以外的众妻的俗称。
以“小星”来指代妾,却来自于一段误会。
《诗经·国风·召南》里面有一首《小星》:“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这首诗写的是一个小官吏受命连夜出差的辛劳生活,他抱着铺盖在夜里赶路,又累又困之下,使他感到大官与小官的境遇是如此不均!无奈之中他仰头看看头顶的点点星光,悲叹自己命运不好。
到了《毛诗序》里,无聊文人却把此诗解释为:“小星,惠及下也。夫人无妒忌之行,惠及贱妾,进御于君,知其命有贵贱,能尽其心矣。”说此诗是颂扬国君夫人没有妒忌之心,恩惠及于众妾。郑玄更加在此基础上牵强附会,把“小星”解释为周王的众多小妾。南宋朱熹的看法也与此近似:“南国夫人承后妃之化,能不妒忌以惠其下,故其众妾美之如此。盖众妾进御于君,不敢当夕,见星而往,见星而还……遂言所以如此者,由其所赋之分不同于贵者,是以深以得御于君为夫人之惠,而不敢致怨于往来……”《礼记·礼嘉》篇里曾说:“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此阴阳之分,夫妻之位也。”把夫妻比作太阳和月亮,后世文人把这些联系起来,就此以讹传讹,遂称妾为小星。
随园诗话里有这样一段故事:尹文端公出将入相,将近四十年,从不以此自喜。小妾张氏因其所生女儿入宫当了皇子妃,诰封为一品夫人,尹公却以此逢人必夸。所以有一首《纪恩》诗讽刺这件事说:“瑞日瞳胧展翠屏,环阶拜舞祝慈宁。争传王母瑶池会,竟见仙班列小星。”小星竟而列入了仙班,难怪尹公自夸阿。
清代诗人张船山是蜀中四大才子之一。一次他携妻子林佩环移居苏州,畅游江南。不料这位风流老才子却趁此在苏州偷偷纳了一名小妾,并暗地设计让妻妾二人在虎丘可中亭中会面,林佩环毫不知情,与这位小妾聊得很是开心。张船山在一旁暗自得意,写了一首诗道:“秋菊春兰不是萍,故教相遇可中亭;明修云栈通秦蜀,暗画峨眉斗尹邢;梅子含酸都有意,仓庚疗妒恐无灵;天孙冷被牵牛笑,一角银河露小星。”意思说你看我的手段多么高明啊,织女还在天河那边苦苦等待,牛郎早在这边有了如夫人啦。林佩环也是一代才女,可惜也是如此红颜薄命。
新中国成立的时候,选定现在用的五星红旗作为国旗。原来的释文说“上角一黄色大星,旁绕四小星”。在开会表决时,有代表说“小星”在旧社会有歧义指代小妾,恐怕用在这里不妥。当时周恩来主持会议,觉得这个意见挺好,遂建议改释文为“上角有五黄色星”,全场热烈鼓掌,一致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