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已无《中央日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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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已无《中央日报》(下)作者:祝华新来源:作者赐稿来源日期:2010-4-11本站发布时间:2010-4-11 10:11:24阅读量:291次

  “小马哥”的胆识

  《中央日报》最后一天的报纸,用五大版的篇幅,访谈了国民党名誉主席连战,以及台湾各党政治人物,甚至包括民进党立委、台联秘书长和台湾当局的新闻局长,偏偏只字未提国民党现任主席马英九。(相关链接:世上已无《中央日报》(上) )

  站在《中央日报》员工的立场上,对拍板决定报纸停刊的马英九心存怨怼是可以理解的。其实,说马英九对自己的党报没有感情,肯定不对,当初他步入政坛,与《中央日报》有很大渊源。

  1978年6月,《中央日报》连续3天转载在美国留学的马英九倡言“保钓”的文章,引起蒋经国的注意。蒋经国欣赏这个年轻人的才华和热情,吩咐秘书室主任,查证作者为何方人士。3年后,马英九获得哈佛大学法学院博士学位后回到台湾,立即被安排担任蒋经国英文秘书兼“总统府第一局副局长”。1984年,蒋经国力排众议,在国民党讲究论资排辈的体制下,破格提拔马英九出任“国民党中央副秘书长”,成为国民党内一颗耀眼的新星。

  2005年,56岁的马英九当选国民党主席。要改革这个几乎比他的年龄大一倍的政党(111岁),马英九面临重重难关和陷阱:黑金腐败,大老政治、派系,密室政治,党产……马英九不肯同流合污,只是以一个法学博士的清明理性,坚持用宪政和政党政治的游戏规则来应对,有时从容,有时狼狈,有时人心所向,有时茕茕孑立。

  这一点突出表现在对党产和党营媒体的态度上。连战这样的老一代国民党人对党产如与“总统府”遥遥相对的国民党中央党部大楼,对党营媒体如《中央日报》,都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情结,认为它们都是国民党的精神堡垒,怎能轻易言弃?连战做党主席的时候,把《中央日报》定位为国民党唯一的机关报,不轻言裁撤。卸任后,连战据说也曾私下力劝马英九不要卖《中央日报》。泛蓝大老透露,连战不止一次私下感叹:“党再怎么穷,也应保住中央日报!”

  而在马英九看来,党营媒体和那些不恰当获得的党产一样,是包袱,是负债。既是加大国民党财政压力的经济负债,也是违背现代社会多元化舆论和媒体自由化的文化负债。坚持党政军退出媒体,原本就是他参选党主席的政见之一,执掌国民党后更加坚持“党营媒体全部不留”,并把它视为落实党务改造的指标之一。如果党营媒体一时找不到适当买主,不惜停刊、清算、遣散员工,最迟在2008年前一定要处理掉!

  马英九果断决定出售“中广”、“中视”、“中影”,停办《中央日报》,既是为了符合“立法院”通过的“广电法”和“有线电视法”修正案中有关“政党不得经营媒体、主要党工不得担任媒体负责人”的规定,也是考虑到现阶段党营媒体即使不出售,也不可能成为完全体现国民党意志的宣传阵地,必须朝着做一个社会公众能够接受的“客观公正媒体”转变,让没有政治色彩的专业媒体团队来经营,才能有高价值回报和发展前景。

  在《中央日报》决定停刊前,该报创始人陈立夫的儿媳表态,愿意买下《中央日报》。国民党高层对于买主开出2个条件:

  ——继续《中央日报》一向拥护国民党的理念;

  ——熟悉媒体的市场化运作。对于陈立夫亲人有意接办,国民党高层反问,对方确实有热诚,但他们对于《中央日报》相关人力、设备、资金需求,究竟了解多少?尤其媒体生态复杂,绝非凭热情就能搞定。

  陈立夫的儿媳当然符合前一个条件,但她想买《中央日报》只是希望以此“告慰(陈立夫)在天之灵”“《中央日报》就像是被国民党弃养的孩子。国民党不要的,陈家要。”这是一种非媒体理性、非经济理性的行为,国民党高层予以婉拒正符合马英九的新闻理念。

  台湾时事观察家胡一渊在《国际先驱导报》上撰文指出:

  (国民党)有必要重新调整其宣传模式——从简单依靠行政资源发展到真正借助公意进行传播。如果说我们年轻时候都是看《中央日报》、听“中央社”新闻长大,那么今天的台湾年轻人在奇摩、雅虎上游荡的状态,已经迫使宣传环境和宣传政策面临必要的改革。

  那些与《中央日报》荣辱与共的人们

  《中央日报》铭记着一代国民党报人的耻辱与光荣。在大陆,在解除戒严前的台湾,它多次扮演了钳制舆论、愚民统治的帮凶角色,不仅辱骂大陆的共产党、民主党派,以及台湾民间民主力量,污蔑学生和知识分子运动,而且也经常压制国民党内的改革呼声。

  在全面抗战爆发前,《中央日报》面对国难当头,却忠实鼓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方针。请愿学生气愤不过,在冲击国民党中央党部、打伤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的同时,也发生过捣毁《中央日报》社的过激行动。

  国民党对党报的政治控制异常严格,绝不许异己分子混进报社。任凭地下党神出鬼没、本领通天,直到国民党溃逃台湾前,《中央日报》内只有一名中共地下党员。

  抗日战争中,郭沫若写出《甲申三百年祭》,借崇祯皇帝自缢于景山300周年,抨击明朝灭亡的原因是“内部已腐败不堪”,暗骂重庆蒋介石政府。《新华日报》如获至宝,进行连载。而《中央日报》急不可耐地发表社论《纠正一种错误思想》,批判郭沫若。

  对于著名的民营报纸《大公报》,《中央日报》嫌它的立场经常与“政府”作对,说它是共产党的“应声虫”;而共产党则说《大公报》对国民党是“小骂大帮忙”。

  从陶希圣可以看出《中央日报》报人在历史上角色的尴尬。陶希圣在大陆和台湾做过《中央日报》总主笔、董事长,官至中央宣传部副部长、中央改造委员会设计委员会主任委员、国民党中常委。因为1942年代蒋介石撰写独裁凶态毕露《中国之命运》,在历史上留下恶名。其实,他曾经是北大教授,创立著名的“食货学派”,被誉为研究社会经济史最早的大师级人物(顾颉刚语),“五卅惨案”时还做过上海学联的法律顾问,参加过上海学术界十人联署的抗议宣言。可惜,弃笔从文后,甘心成为蒋介石身边陈布雷式的“文胆”,尽管“明知其有伤手之虞,亦唯有尽心悉力捉刀以为之”。

  然而,在近八十年的时间里,《中央日报》作为大陆和台湾主要官方媒体,毕竟负载了好几代传媒人的不懈追求和艰苦努力。

  它的记者队伍阵容强大,经常成为其他媒体“挖角”的对象。在抗日战争的烽火岁月里,《中央日报》记者慷慨赴死,在记录报道中国军民可歌可泣的壮烈行动的同时,也展现了中国新闻界的热血和良知。《中央日报》发布的战事主题号外,往往是民众争相收集的物品。

  在遥远的欧洲战场上,很多人知道《大公报》记者、后来的著名作家萧乾,其实当时同驻欧洲的中国战地记者还有《中央日报》的3人,以及国民政府“中央社”和民营报纸《新民报》的记者。他们穿着与美国军人同样的军帽、制服和臂章,享受上尉待遇,区别只是胸前佩戴绣有英文“战地记者”字样的胸徽。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蒋介石谋士陈布雷点将的《中央日报》记者毛树清。他与“中央社”同仁一道(没有萧乾,因为国民党政府对民营报纸另眼相看),乘着吉普车,跟随盟军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向柏林进军;还有不少报道是他随空军出击时在空中采写的。前线新闻电传回中国,名震一时,被国内读者争相传阅。

  在欧洲,毛树清与同仁采访了北洋军阀政府外交总长陆徵祥。陆曾与曹汝霖一道奉袁世凯之命与日本谈判并接受《二十一条》,1919年出任巴黎和会中国首席代表。当巴黎和会的消息传到国内,导致了“五四”爱国运动的爆发。在举国声讨声中,陆徵祥诀别政界,入比利时圣安德修道院。这也是他第一次对记者不回避《二十一条》这件事。陆徵祥说:

  三十年来我一直为此深深负咎,因此,从不愿意和人提起这件事,即使被问到,我也礼貌地拒绝回答。二位先生不远万里来探候,无以为报,乃简述往事。总归一句话:弱国无外交。

  《中央日报》就是以这样的独家报道,记述了中国作为战胜国的扬眉吐气、百感交集。

  毛树清晚年定居美国,依然关心祖国统一,1990年回到家乡浙江桐乡访问。毛树清代表了《中央日报》的另一面。

  直到2003年伊拉克战争,美军批准随军采访的500名记者中,中文媒体仅4家,新华社、凤凰卫视,还有《中央日报》、《苹果日报》。《中央日报》的国际报道实力依然不可小觑。

  在国民党政权下媒体和舆论定于一尊的情况下,《中央日报》聚集了不少文化精英。从大陆到台湾,它的艺文版都曾相当出色。

  ——孙伏园,鲁迅的朋友,《中央日报》编辑。蒋介石围剿新四军的“皖南事变”发生后,因为发表郭沫若的历史剧《屈原》,呼应了公众对昏庸政府的愤怒,被撤消编辑职务。

  ——赵浩生,后来以旅美新闻人士知名,上世纪40年代是《中央日报》“名记”,在重庆采访了国共双方的诸多重要人物。

  ——高阳,《中央日报》特约主笔,史学功底深厚,以“野翰林”自道,历史小说大家,在海峡两岸以胡雪岩三部曲闻名。

  ——余光中,《中央日报》副刊的活跃作家。曾经露骨地反共,咒骂台湾乡土文学,可又在1971年44岁时写出感人肺腑的《乡愁》,深情缅怀阔别二十多年的大陆,在海峡两岸传诵: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这就是威权政治下媒体和文化的复杂性,罂栗和美丽缠绕,鲜花和牛粪依存。《中央日报》每隔3个月或半年,将发表在副刊上的散文集、小说、政论集结成册出版,令台湾的文学爱好者爱不释手。《中央日报》的社论,一度是台湾从公务员到中小学生的“作文模板”。无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它不由分说在几代中国人的生活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这种情形有点类似于大陆的“样板戏”,今天的过来人明明知道它的人物形象“高大全”多么刻板和虚假,还夹杂着江青的“狼奶”喂养,每次听来却依然有那么几分亲切。这是人性的弱点,还是时代的不幸?

  “转型重生”为时已晚

  2006年5月30日下午,《中央日报》社编辑完最后一期报纸,仅存的70名员工举行了一场“惜别会”。然后,在离别感伤的气氛中,报社董事长、社长在大厅与员工殷殷话别,许多人含泪握手。晚间,总编辑与编辑部同仁人手一烛,共度烛光之夜,希望“长夜将尽,光明很快到来”,期盼《中央日报》“转型重生、延续香火”

  其实,在长达79年的历史上,《中央日报》早就有过一些机会“转型重生”。可惜的是,不少大胆的改革尝试都逃不脱半途而废的命运。此刻,更有资格站在中央日报社大厅里感伤悲痛的,是历史上那些企图为《中央日报》、为国民党这座“百年老店”、为国家和民族探索改革、兴利除弊的人们。他们的一腔热情和智慧,早已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一部中国现代史的茫茫长夜中。

  比如复旦大学高才生程沧波,办过民营报纸《时事新报》,1932年由蒋介石的秘书陈布雷推荐出任《中央日报》社长。没有人怀疑他对国民党的忠诚。陈独秀被捕后,在法庭上的自辩和章士钊大律师的辩护,都坚持无罪,理由是“政府不等于国家”,“反对国民党及其政府,并非反对国家”。程沧波社长亲自在《中央日报》上两次发表署名文章,进行批驳,程沧波因此在国民党内声名大盛。陈布雷在杭州连夜写信给程,说“为之喜而不寐”。

  然而,熟悉新闻规律的程沧波清醒地意识到,《中央日报》过强的党国色彩对争取社会舆论不利,下决心推动中央机关报的民间化、平民化。与叶楚伧执掌时期不同,程沧波到任后,报社有了独立的法人代表,实行报社会计独立制,报纸强调了营业性,报社管辖权和人事权也有了一定松动。1932年5月8日他在《敬告读者》的社论中宣称:

  人民利益即党之利益,为人民利益而言,即为党之利益而言。故本报为党之喉舌,即为人民之喉舌。

  按照“两个喉舌”的理念,要求增加有关百姓生活和揭露某些贪官污吏的报道,避免面孔严肃的说教和斥责、武断、形同骂街的文字,代之以“动之以情”和“晓之以理”的内容。

  程沧波后来回忆说,他在《中央日报》的追求是:

  不是盛气凌人、或是借政治势力对其他方面压迫,而是以极礼貌亲和的方式与全国思想界周旋;用盛情与友谊对全国舆论界联系。

  《中央日报》的这些努力,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公众对党报的戒备心理,在报摊上赢得了回报,发行量虽不及民营报纸,但保持在3万份左右。除了正报,还增出了《中央夜报》、《中央时事周报》。

  程沧波就是1937年7月为蒋介石起草庐山抗日演讲的大笔杆子,历史记住了那段脍炙人口的宣言:“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牺牲一切之决心。”历史同样记住了程沧波对国民党机关报的改革设想,这些想法七十多年后也不落伍,七十多年后也难以真正实行,让人可敬复可叹。

  更有资格在中央日报大厅里扼腕叹息的,是抗战胜利后的社长马星野。1946年6月,马星野力主南京《中央日报》停领中央办报经费,改组为股份有限公司,在经营上自给自足。报社资本总额从实行企业化经营前仅7亿元,迅速增长到16.8亿元。

  中央政治大学新闻系主任出身的马星野,招募了一批得意门生进入《中央日报》,总编辑、副总编辑都只有三十岁左右,风华正茂,敢想敢干,为报社注入了生机。副总编辑陆铿1947年7月29日在《中央日报》上揭露孔祥熙、宋子文利用政治权力通过扬子公司、孚中公司非法套取国家外汇,在国民党高层引起轩然大波。

  后来成为香港著名报人的陆铿回忆说:当时的《中央日报》企图采取“先日报、再中央”的办报方针,因得罪国民党权贵,被蒋介石勒令整改,编辑方针改回“先中央、再日报”,终于死心塌地或者虽不甘心也无可奈何的变成一张高度“中央”的报纸,完全不考虑读者市场、直接为国民党中央背书。

  1947年下半年,陆铿等人目睹国民党腐败积重难返,《中央日报》重振雄风已无可能,给他们的老师兼备上司马星野递交辞职信。马星野大吃一惊,赶紧请国民党中宣部副部长兼总主笔陶希圣写信给3人,还抬出陈布雷的招牌,劝导他们打消辞意,信中有一句话:

  站在一起,吾人方能生存。

  年轻气盛的陆铿执笔回复时,不假思索地回应了一句:

  站在一起,吾人同归于尽。

  此刻,有资格与列位报业先贤一起站在《中央日报》大厅的,还可以加上台湾时期的社长曹圣芬。他曾延续程沧波的思路提出:《中央日报》的目标,不仅是作一党的喉舌,更是全社会的公器。曹圣芬同时认为,要把新闻事业视为积极的文化事业来经营。要盈利,就要推动其他文化活动的发展。

  在这个令人感伤的烛光之夜,也许还有一些与《中央日报》擦肩而过的人,曾经雄健豪迈的魂魄会来这个大厅游荡。

  储安平,曾任《中央日报》副刊编辑,文笔犀利,敢说敢言,终因与党报体制不合而游离出来,后来主办《观察》杂志,成为体制外知识分子抨击国民党专制的代表性媒体。解放后他还想在《光明日报》再显身手,却成为全国知名的大右派,WG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像中国新闻界的一个异数,彗星般消失了。

  殷海光,著名哲学家金岳霖的弟子,1946年任《中央日报》主笔,凭借对国民党的一腔忠诚,写出一批热血社论《设防的基础在人心》、《赶快收拾人心》等,猛烈抨击国民党内豪门贵族,受到蒋介石申斥。殷海光痛感党人“至死不悟”,不能跟着“这个样子的国民党跑”,遂从《中央日报》流失。后来成为民间《自由中国》杂志的灵魂人物,呼唤民主科学,反对愚民政策,同时也被《中央日报》的御用文人骂为“文化暴徒”,搞“知识诈欺”。

  那个目高于顶的李敖说:

  先一代的蛟龙人物,陷在这个岛上的,我看来看去,只有两个人够格:一个是胡适,一个就是殷海光。我大学时代,胡适已经老态,无复‘五四’时代的风光;殷海光则如日中天……他的蛟龙气质,自然使我佩服。

  从大陆到台湾,79年间,一拨又一拨这样的蛟龙,还有更多活泼乱跳的小虾米,都没能继续被《中央日报》所吸纳。任何报纸改革的大胆设想、鲜活创意,都被僵滞的党报体制的“黑洞”悄然消融于无形。这张陈年老报,连同国民党这家“百年老店”,终于一次次失去了“转型重生”的机会。到了2006年,甚至有台湾媒体断言,《中央日报》“较有价值的只剩下档案、历史资料等文化资产”。

  《中央日报》的停刊,在台北荣民村的老军人、国民党“黄复兴”党部的老党员中,掀起不小的感情波澜,毕竟这张报纸伴随着他们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在停刊前一个星期,报社每天都能接到超过150个电话,以中老年为主,要求放弃停刊计划。读者自发给报社捐款,几天之内捐款总额达到200万元新台币(折合50万元人民币)。报社停刊后负责处理善后事宜的新任董事长表示,可能改出网络报,也可能转型为台商报并争取进入大陆发行。但无论如何转型,肯定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那张《中央日报》了,也不可能再延续过去79年间《中央日报》所有梦幻般的耻辱和荣光。

  更多的台湾人注意到TVBS电视台的一个镜头,2006年5月31日,台北街头,人流如织,即便是最后一期有收藏价值的《中央日报》,摆放在报摊上,也根本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