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承包商专题之——入职篇、装备篇、中国篇 - D Boy的日志 - 网易博客
继续承包商专题之——入职篇、装备篇、中国篇
PMC/PSC 2010-01-27 12:02 阅读前文再续书接上一回，上次介绍了安全承包商与雇佣兵的区别，然而，由于安全承包商本身的作为很惹人厌（比如街上乱开枪的黑水承包商），而且又经常会被看作是雇佣兵，所以他们出现在战场上是很危险的，因为国际法不保护雇佣军，如果被充满仇恨的敌对武装抓到了，被虐杀是自然的事。当然，别说安全承包商或雇佣兵，就算是正规军士兵落到敌对武装的手里，也不一定能享受战俘待遇。比如俄罗斯士兵被车臣反政府武装抓到后会被割头，美军士兵在阿富汗被塔利班抓到后也会被处死，前段时间网上又出现了塔利班枪毙巴基斯坦军官的视频。所以穿制服的士兵不见得比穿便服的承包商安全。但是当兵打仗就要有血溅沙场的觉悟，对于已经退役的平民百姓来说，是什么使得他们愿意冒险跑到战场上去当保镖呢？
那当然是因为钱多。
虽说当安全承包商不如当雇佣兵赚得多，但毕竟一年12万英镑不是钱少。现在在许多国家里，对于那些经过专业军事训练的退役军人来说，工作也不是很好找，尤其是特种部队退役出来的老兵，他们比常规部队的退役士兵有更强的战斗技能，却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有些人甚至要融入社会也不容易，正如兰博在《第一滴血》的台词中说道：“我在战场上操纵着数十万美元的装备，在这里却连一份洗车工都找不到。”把这些人放任在社会上失业是一种治安隐患，而PMC和PSC为他们提供了就业机会。所以尽管在伊拉克死了越来越多的安全承包商，却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安全承包商这个行列。
这一行里也有女的，只是极为少见
＝入职篇＝
那么，怎样成为一个安全承包商呢？途径是很多的，但对于初入行的人，首先可能要培训。如果你原本呆过的部队有类似安全保卫的培训（例如SAS、SBS、DELTA、DEVGRU这些部队里都有VIP保护之类的培训），那么直接入行就可以了，但如果你原来的部队没有这类培训，那就得先学习怎样去当保护人而不是进攻。很多PMC/PSC都有这类培训业务，如果是外国人，机票、签证费自理，自已交培训费，培训结业后假如被公司选中，培训费会退还；假如未被选中，不退培训费，你得自己找工作。
不过我前面说的是针对安全承包商的要求，如果是其他的工作，例如就是去打仗的，或者只是当教官，那就不需要学习怎样当保安了。但请注意，这一行只招退伍军人、执法人员，即使是那些被卖猪仔去的第三世界国家的“民工”，也是有相关经验的人，比如三叶丛林公司就曾经在秘鲁、尼加拉瓜、洪都拉斯和智利招募了大批退役军人经过培训后送到伊拉克当保安。又例如USPI在阿富汗当地招的人，都是当年打过仗的。所以这一行是不会从零开始培养新人，那些小说里那样随便一个大学毕业生因为找不到工作就可以被这些公司招进去的都是YY的。
即使入职后，也需要不时进行训练
为了节省自己网站的空间和流量，我在Ku6上传了几个相关的视频：
PSD培训公司的承包商培训宣传
英国Aegis Defence公司的压力下战斗训练
黑水培训部的培训宣传广告，他们也为警察提供培训呢
黑水公司的驾驶培训，这是保镖必须掌握的技能
花旗国承包商在到处乱射，难怪姨拉客淫民对他们有如此深的怨念
但是，怎么知道有哪些公司可以加入？这不难，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了。有两个网站你可以看一看，一个叫做“国际和平行动协会”，这个拥有好听名字的组织其实是PMC的行业协会，其会员都是一些上了规模的大、中型企业，另一个是www.privatemilitary.org，这里也可以查到不少PMC/PSC企业。
对了，真正的PMC，也很少用凶猛野兽或妖怪做名字的，因为听起来太土老冒了。例如MPRI全名是“军事资源顾问公司”，Armor Group那是因为他们的控股公司就是生产装甲车的，至于SkyLink咋一听起来还以为是电信公司呢，至于Black water之所以叫Black water，不是因为公司太黑水太深，而是因为公司旁边沼泽地的水很黑啊（请参考《黑水公开闻》）。如果有人告诉你，他是什么什么豺狼虎豹牛鬼蛇神佣兵团的，喜欢绑架中学生去过铁血生活，那一定是假的。在散兵游卒年代，“疯子麦克”要靠组织一家俱乐部来招募雇佣兵，而现在，不管大大小小的PMC企业，都是正式挂牌营业、要向国家缴税的正当行业，有些比较上规模的公司甚至还上了市，并且按照所在国的金融法规向有关部门公开财务报告（虽然这样就不方便接脏活了，但骗股民比打仗更来钱）。佣兵团这种组织怎么做工商登记、怎么向税务局缴税啊？
好了，培训做过了，公司选对了，然后还入职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你从此一天就有几百美元进帐呢？不是的。
其实再大的PMC/PSC都是个皮包公司，除了销售、财务和人事及高层管理人员是正式员工外，在外面冒险干活的承包商们大多是临时工——有工作才签合同（参考另一篇波纹《出事的都是临时工》）。除了个别财大气粗的大公司会养着少数固定的团队用于应急外，大部分的安全承包商个人都是以挂职的形式出现在这些公司的花名册上，没活儿干就没工资。所以许多人是同时在好几家PMC/PSC里挂职——这家公司没活干，或分配给你的活儿不喜欢干，也许另一家公司会有合你意的活儿。不过虽然可以在多家公司挂靠，却不允许同时兼几份工作（事实上你也不可能分身同时在几个地方保护不同的对象）。
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安全承包商的项目合同期大多数都是不超过一年的，到期就会换人，因为怕长时间在高压环境下绷紧着神经工作在精神上会出问题。如果合同半路由承包商自己中止，那不会有很多钱拿，但如果是因为承包公司的原因中止的话，那承包商就会拿到补偿金（例如6个月的薪水），这些都是保险公司出钱的，并不是由承包公司出，因为他们都为自己的项目投了保。例如曾经有一个承包商就是因为承包公司的项目做了半年就被中止和解散回家，结果他舒服的拿到了全年薪水后跑去塞浦路斯渡假。不光项目有投保，现在在这一行里，如果不给承包商们买工伤医疗保险，谁替你干活啊，毕竟干承包商的风险是挺大，只比挖煤小一点点。
另外，在之前的博文里也提到，在承包商这一行里也存在着“包工头”和“民工”这样的角色。许多PMC/PSC为了省钱，会把一些合同项目用较低的价钱转包或分包给第三世界国家里的同行，或通过这些同行（相当于PMC人力中介）雇佣更便宜的人。所以有许多来自东欧、南美洲、中美洲的退伍军人就是这样被“转手”卖到伊拉克和阿富汗充当廉价护卫。此外，许多安全项目的承包商也经常会雇佣一些当地人充当枪手、向导、翻译或是与当地部族和武装团伙的联络人。之前有人告诉我，USPI在阿富汗全是雇佣当地的枪手，真够省钱的。
另外，如果当上了PMC，也不一定是安全保护人这样的角色，在前一篇文章里我也提到PMC这个行业涉及的业务很广的，比如军事训练、咨询顾问这些都是相当比较安全的工作。不过因为本文主要是谈安全承包商，对于其他业务就不详细谈了。不过顺带提一下的是，PMC这个行业有时候也会接一些看起来比较高尚的活儿，联合国粮食救援处雇佣PMC执行人道主义救援不是什么新闻，但其实有些PMC还会加入到保护环境和生态平衡的行列的。
为阿富汗警察提供培训的PMC，像他的工作就比较安全了
为伊拉克军队提供培训的PMC，他的工作也比在巴格达死亡公路上飞车的同行要安全得多
嗯，你没看错，PMC行业确实是涉足保护环境和生态平衡，当然，他们的出发点也是为了赚钱。在1980年代，全世界的雇佣军行业转入低潮时期，肯尼亚政府就雇佣一些下岗雇佣兵来对付盗猎象牙的人。藏羚羊泪流满面地向非洲大象发来贺电，可可西里藏羚保护队多受掣肘，而肯尼亚的雇佣军却可以对盗猎者开杀戒。直到现在，PMC行业仍然“战斗”在保卫非洲大象、黑犀牛和大猩猩的第一线。
在08年9月时，我看到一个美国PMC的诉苦贴子，他原本在伊拉克和阿富汗都干过，在05年时受雇于一个环境保护组织，在位于柬泰边界的一个自然保护区里，训练一支由26名柬埔寨边防警察组成的小部队，专司边境巡逻、反走私和反盗伐林木。然而在完成初步训练后，当他向柬埔寨方面申请武器时，却只给了15支AK、3支SKS和1支M16，这些枪都好象在土里埋了十几年刚挖出来的样子，而且还不给发维护工具，结果他用自己从美国带来擦枪液搞了半天，才发现5支AK和3支SKS是完全不能使用的，没有备件也没得修，那些坏枪只好退了回去，而能打响的那些枪状况也很差，最好的一支在25米散布就有5英寸。因为上面也不发子弹，当地的黑市子弹居然卖到3美元一发，他好不容易才搞到一箱子弹共三千发，所以根本舍不得用，平时训练都尽可能省着打。至于那把唯一的M16倒是运作正常，但因为根本找不到子弹，也只好和坏枪一起退了回去。当地政府很腐败，走私贩毒都跟官员和军队有关，那些人明显就是故意给他穿小鞋，看来如果被摊上了这样的工作，也够受气的。
以上两段是顺便跑题的，不收钱。
那个受气的美国承包商贴出的照片，这些又残又旧的AK都是56冲
＝装备篇＝
安全承包商们所使用的武器是五花八门，名目实在繁多，他们没有所谓的制式装备，最常见的是各种型号的AK或AR式步枪，其他如MP5、G36、SIG等也有，手枪也是各种各样都有，实在没办法一一描叙，基本上你听说过的武器都可能被使用。这些武器有些是PMC/PSC提供，有些是承包商自己选购。有时候要看承包公司开出的薪水是多少，假如很高，好，那很可能意味着配给你的装备烂的要命，自己花钱买吧。例如曾经有一个安全承包商在接到一个14万美元的一年期项目后，却只给了1把生锈AK、3个弹匣、1件防弹衣和1个腿侧弹匣包，结果气极痛骂之后还是得先预支一个月的工资，自己配齐所需装备。也有些公司薪水较低，可能只有10万美元左右，但你需要什么只管跟后勤部门说，他们会搞到你想要的。还有些公司的薪水特别高，但必须服从分配，有可能是shoot job呢。当然，上述情况不能以偏盖全，但公司好不好、待遇高不高是不能只看表面的。
士兵在军队服役时，一般不怎么担心弹药和食物供给问题，因为军队强有力的后勤保障，但是为私企干活，保障就不一定了。以那些经常要从科威特边境护送车队到巴士拉的承包商为例，路上经常会遭到袭击，规模小但频繁——基本上是谁也看不见谁的状态下大家用流弹来互相问候，一路下来开个数百枪很常见。因此这些承包商的弹药携带量几乎在人均一千发左右。所以安全承包商特别喜欢那些弹药越多越好、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装的战术背心。但也不是绝对的，比如在《现代士兵》杂志上曾刊登过一张照片，是一个意大利承包商穿着阿曼尼西服手持伯莱塔M12S冲锋枪。
安全承包商很喜欢带一大堆烟雾弹，有事就到处乱扔，互相看不见了，既不容易被打中，也方便逃。但不怎么带杀伤型的手榴弹，因为等到需要手榴弹的时候，差不多就要到拼刀子的距离了。
如果是定点保护任务的承包商，就不能边打边逃了，他们更需要配备火力旺盛的自动武器和储备大量弹药，用火力把袭击者压制得远远的，直到把袭击者打跑，或支持到有人来救援他们。比如在2004年4月，驻纳杰夫的联军临时总部遭到大批迈赫迪军围攻，当时黑水公司在伊拉克的合同就包括了对5个联军地区总部的保安合同，于是保护这个总部的黑水承包商便与正好在总部内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和萨尔亚多士兵并肩作战。当他们子弹几乎打光时，幸好和巴格达总部联系上，一架MD530直升机送来援军和弹药，最后一直坚持到美军部队赶来救援。当然，这一组“黑水雇佣兵与美军并肩作战”的照片和视频也成了反对PMC人士指责黑水承包商直接参与战斗的“罪证”。
黑水雇佣兵与美军士兵并肩作战的罪证
＝中国的情况＝
现在我国在一些动荡地区有工程项目，还有矿山、油田等开发项目，而除了大型企业外，经营家电、农机、日用品的中小企业也在阿富汗、伊拉克及其他热点地区都相当活跃。但由于绑架中国人比较容易来钱，所以近几年来，中国人在海外遇袭遇险事件的有所增多。于是在一些论坛上不时有人呼吁中国也应该成立诸如红水公司或开水公司之类的PMC，比如说如果在我们的轮船也上有几条枪，就不容易被海盗劫持了（现在有些PMC/PSC企业已经开始提供远洋船保卫服务）。但这些不够和谐的观点也遭到一些网友的反对，认为这样会破坏中国“爱好和平”的国际形象。
其实国内企事业单位派驻国外的工作人员并非不重视保安需求的。但像中铁十四局在阿富汗项目中雇佣私营公司的情况不多，因为国内机构比较喜欢让当地政府提供保安。比如中国工人在巴基斯坦是由当地警察提供保护；比如中石化在苏丹就是由当地政府军提供的保护；再比如华X集团数年前在索马里的一个项目，业务人员和工程人员就是由某个武装派别提供的护卫，参与这个项目的一个朋友就曾经给我看过他坐在武装皮卡和一堆AK黑黍黍们的合照。即使是中铁十四局，在阿富汗的其他项目都是把安全保卫交给当地军警负责，而中冶在阿富汗的铜矿场不但让阿富汗新军提供保护，据说附近还专门驻进了一支美军。因为如果把安全保卫作为项目合作的条件之一，就不用另外雇佣外国的PMC/PSC，可以把钱省着来买吊灯了。
USPI的枪手都是雇佣当地人，比雇佣美国人、英国人、智利人、洪都拉斯人、菲济人或其他国家的都要便宜，不过飞行员倒有可能是外国人吧
其实如果把8250部队紧急部署到阿富汗或远洋轮上，可能比聘请外国PMC更省钱更有效
另外在许多呼吁中国成立自己的PMC的观点中，认为PMC企业可以为退伍军人提供一个就业机会，我个人倒是挺赞同这种观点的。因为毕竟银行保安、富人保镖的需求量是很小的，而小区保安的需求量也是不大的，而且工资还不见得高，如果某训练标兵抗洪英雄退役后有收入比较好的工作，就不用在香港陆羽茶室里开枪。
不过，在现有体制下要成立这样的企业也有麻烦。现在枪管得越来越严，而PMC企业是需要用枪的。事实上这样的体制也影响到外国PMC/PSC在中国的业务类型。是的，你没看错，我说的是“外国PMC/PSC在中国的业务”，外国一些PMC/PSC企业在中国开展业务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例如美国的Global Options，瑞典的RSB（注：《装备与生存》第2期就有采访这家公司在北京办事处的视频）等等。PMC/PSC的业务其实很广，比如安全咨询、风险管理顾问、培训、保安技术设备进口和培训、VIP保护，在北京奥运会的安保工作里，就有这些企业在背后提供服务，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在中国的保安是承包给MPRI公司，只不过在中国他们不能随身携带枪支而矣。
虽然也有人建议可以在国内成立公司，在国外买枪用枪，这样就不违反本国法律。不过许多人认为，这企业能不能在国内注册都成问题。另外，这企业该归军队管还是归其他机构管？而且在动乱地区当持枪保安可是一件危险事，不是说你手上有枪就安全的。比如在2009年6月，中铁十二局在阿尔及利亚的一支车队受到袭击，为车队提供护卫的当地警察伤亡惨重，死了24人。虽然说让当地政府提供保安比较省钱，但即使花大价钱聘请来美国英国的PMC/PSC，也不见得一定就能在这样的袭击中全身而退，你看他们在伊拉克不也挂掉了四百多人吗？如果死的保安是中国人呢？所以我估计有些人的看法是：如果要流血，就流外国人的血吧。
但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其实中国人已经在外国成立了PMC/PSC公司了，而且可能不只一家。
至少，已经有人成功在某热点国家成立了一家公司，不过让众多YY小说迷失望的是，这家公司并不是为跨国财团老板的性感独生女提供能够飞花摘叶伤人的武林高手贴心/贴身服务，而只是专业技术类支援业务。不过虽然这只是为当地政府、军队和其他外国PMC/PSC提供技术支持，但毕竟已经是开了个头，而且由于业务很成功，鼓励了其他观望者，据说对中国人在外国开办PMC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了。
不过在上一篇文章里我也提到过，当初中铁十四局决定雇佣美国企业而不是中国企业，原因之一就是考虑到打死人后的处理问题。毕竟中国人在外国不像美国承包商那么NB哄哄的，这样的情况也制约了国内PMC/PSC企业在国外开展业务，像在前面提到的那家公司，就没有那种背着枪到处跑的“窗口业务”，而只能做专业技术类支援业务。不过也有人想到了一种解决的思路，就是中国人在国外开办公司，以当地官员和实力派部族首领为靠山，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主要靠中国人，拿枪的工作雇当地人，出了事让当地老大出面摆平，当然，还要和自己的外交部门联系好。
以后中国的PMC/PSC会发展成什么样子？现在我不敢乱做推测，但现在中国的对外政策已经比以前要进取得多，没那么保守。
《装备与生存》第二期原创光盘中采访瑞典RSB公司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