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波：那是一条冤假错案“流水线”吗
刘洪波 知名杂文家
又是沉冤得雪的报道，无辜者平反历经13年。事发河南泌阳，案由是盗窃8200元，两名当事人1995年12月失去自由，分别服刑6年和5年半。真犯于2002年12月被抓获，但两名无辜者于2008年底才获平反。前两年媒体广泛报道佘祥林杀妻冤案。佘祥林冤，好歹其妻露面，错案纠正还不算拖拉。河南泌阳的邹书军、袁海强两人被冤入罪，但真犯现身后又过6年才得改正，这是何道理？公诉人向两人鞠躬道歉了，新华社报道说“参加庭审的数十人悲恸难忍”。真犯现身前的7 年之冤，算是“历史的误会”吧，虽然这“误会”实在是残酷。但是，真犯现身后续写的6年之冤，又是从何而来，是办案突然严谨起来了吗？13年沉冤，邹书军和袁海强有着太多的不幸和委屈：判刑时邹书军24岁，袁海军23岁，两人被开除公职，袁被开除党籍。其间，邹的父母亲不到60岁便双双气郁而亡；袁海强的母亲患上抑郁症，终日服药。1995年，腐败犯罪的门槛是5000元，门槛以下无刑责，而2名当事人被控偷窃8200元，被控分别分赃3500元和4700元，分别被处刑6年和5年半。腐败犯罪对国家危害巨大，盗窃犯罪危害相对较小，而处刑结果，盗窃罪如何，腐败之罪又如何？腐败罪是哪些人有条件犯的，盗窃罪又是哪些人更加容易犯的？
两位公民是无辜的，但他们的入狱之路是多么平坦！虽是真犯出现，他们的平冤之路又是何其艰难！他们的入狱之路，如同两片废纸被冲进了下水道一样，无可阻挡；他们的平冤之路，又像要从下水道里面爬上来，步步难行。他们服完了刑期，才获得再审的可能；他们直等到真犯现身6年以后，才得到再审的机会，并获改判。
像流水线一样，公安机关把两名无辜公民作为嫌犯拘捕，检察机关把他们送上法庭，审判机关把他们送进监狱。流水线是如此顺畅，运行得环环相扣。根据设计，这本来不是一条流水线，而是三个相互制约从而避免枉纵的独立程序。然而，这三个程序成了一条顺畅的流水线，公文往还之间，规程严丝合缝，“证据链”当然是建立了，“铁案”也做成了，接手、转手、过堂、下判，自由之身变阶下之囚，需要的不是犯罪，而是一套接转的仪式。
流水线是有方向的，如同流水向东，一去难回。无辜也好，有罪也好，进入了流水线，命运就要被改写，再改回来，势比登天。邹袁两位当事人所面对的这条流水线，职责是生产合乎规格的阶下囚。而把无辜的阶下囚还回为自由公民，这是程序的逆转，极为特殊的意外，在这个方向上运行流水线，当然无比艰难。
2008年12月31日还看到新闻，河南伊川公民柴占波在朋友家等车去灌液化气，突遭警察一顿殴打，警方发现抓错了人，但仍然将柴占波送进派出所上铐，并继续殴打，直到家人找到派出所，才得以戴铐住院治疗。虽然又是一个让人心酸的现实，但还是希望这样的“流水线产品”越来越少，法治越来越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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