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革命的幸存者:曾志回忆实录 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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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革命的幸存者:曾志回忆实录 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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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儿时代

祖父是个赳赳武夫,却干起悬壶济世的营生,一日三餐离不开酒;父亲毕业于法政学院,却是个书呆子,在赚钱的官位上干着赔钱的事;一天到晚骂丈夫是“昏君”的母亲,生了我们姐弟四人母亲是个缠着小脚的农村妇女,吃尽了名义夫妻之苦,却省吃俭用,送子女读书;她不仅支持我参加革命还冒杀头的危险帮共产党收藏书籍四岁那年,我淹死了一只老母鸡,母亲揍我一顿之后,又把我绑在凳子上,拿出长长的布给我裹脚;祖母抡起洗衣棒追打母亲,使我的天足得以保住;第一天上学,祖母按着我给孔圣人磕了三个响头七岁时,家里给我和吴家长子订婚;第二年,我到长沙读小学,住在父亲的第二个家里;姨娘偏爱她生的儿子,我操起秤杆照着姨娘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吴家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腐败透顶在衡阳第三女子师范学校 我最感兴趣的是看小说和体育运动;在这里,我第一次听说中国还有一个共产党;从小立志当巾帼英雄的我,渴望当兵;在进入“农民运动讲习所”时,报名表上姓名栏里我填上了“曾志”二字,同学问我为何改名,我说:我就是要争志气

第二章 初涉洪流

踏进湖南农民运动讲习所,我换上了灰军装,终于成了英姿飒爽的女兵;其他女兵违反训练纪律,被转到“政治所”;我强烈要求留下,成为讲习所里惟一的女兵我初步接触了马克思主义,开始思考人生问题,并决心反抗我的“包办婚姻”,母亲出面退回了聘礼;十五岁那年,我面对着党旗表达誓言:从今以后我生为党的人 死为党的鬼,奋斗终生,永不叛党当我对恋爱毫无准备之际,夏明震和衣躺在了我的床边,可畏的人言使我感到屈辱;夏明震跪在我面前说:“我是真心爱你的”我的心一软,形成了我的第一次婚姻湘南特委决定举行衡阳暴动,计划由我带人打开城门;临近暴动日时中央派来了邓中夏 取消了暴动敌人突然搜查,我机智地翻墙逃脱,在停着十几副灵柩的乱坟岗躲了一夜;一向不信灵的我闭目祈祷马克思的在天之灵

衡山聚集了一批暴露了身份的共产党人,夏明震担任指挥长 手下有四百多人枪与山下的国民党武装对峙;农民利用迷信的办法壮胆,打仗时,见子弹真能打死人 很多人就偷偷开溜了。由公开斗争转入地下斗争后,我很不适应;小家庭的家务我根本不会做,最苦闷的是不能随便上街;我整

天呆在家里 经常对夏明震发火为了送一份秘密报告,我几次化险为夷;在从长沙返回的路上,我与后来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长的江华以表兄妹相称结伴而行大革命失败后,我第一次回家乡;父亲向县长报告:我那不孝的女儿回来了,她有共产党嫌疑,请把她抓起来关几天教训教训;母亲急忙把我送回郴州共产党员任作宣被敌人处决未死,再次被捕后在威胁利诱下叛变,最后成为托派分子“叶青”;朱英等三个黄埔学生轻信同窗好友被告密后送了命

第三章 经历失败

朱德率领南昌起义失败后的部队打到了宜章,组织上让我去与之取得联系,路遇国民党保安队,险些丧命;夏明震带我去见朱德,朱德的和蔼与作报告时的威严判若两人湘南暴动轰轰烈烈,我从一个不为人知的教员家眷,一下成为抛头露面的风云人物;头上裹着红头巾,背枝红缨枪,人称“红姑娘”;路过城门楼,一阵热血冲动我把城楼点着了,险些下不来为了粉碎敌人的进攻,省委特派员提出把耒阳至宜章一线四百里长的公路两侧各五里内的城镇农村的房子烧掉,片瓦不留;对国民党实行“坚壁清野”,招致了农民的坚决反对国民党利用农民对幼稚的共产党“焦土政策”的不满,挑动农民叛乱,很多共产党人被残酷杀害;教导队抓住了一个领头破口大骂共产党的农民我拿起梭镖朝他的肚子扎去

工农革命军派一营兵力打回郴州平息叛乱,见到共产党人尸横遍野,战士们怒火中烧,见人就打;夏明震胸前被刺了三四刀面朝苍天;我克制住感情,没流一滴泪

重新组建了郴州县委后,陈毅任代理书记,第一件事就是召开群众大会,公开承认烧房子是错误的,对参加叛乱的农民群众既往不咎;当国民党部队大举围攻郴州时我随朱德的部队撤向井冈山

第四章 井冈上下

夏明震牺牲后,我同蔡协民结为夫妻;一个气度不凡的陌生人笑着说:金屋藏娇么,好福气哟;蔡协民忙介绍说:这是毛泽东毛润之一九二八年五月四日,陈毅宣布:全体部队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军长朱德,党代表毛泽东,政治部主任陈毅;部队整编后上井冈山,毛泽东把“十六字诀”讲得绘声绘色

井冈山上的生活非常艰苦,朱德和毛泽东亲自带头和战士一起运粮,“朱德的扁担”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时期;红军偶尔能吃上一顿南瓜觉得比吃肉还香但没有人叫苦发牢骚;山上不足两个连的兵力打起了“黄洋界保卫战”

与我同样怀有身孕的毛大嫂总是尽心尽力地帮助他人,在她的帮助下 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二十六天后,送给了石连长夫妇,取名石来发,继承了石家香火

植根井冈山

在后方总医院当总支部书记时,我同伤病员打成一片,同生活,同娱乐;毛委员的一张条子,让我移交总医院的工作,随队伍下山;我问:为什么让我下山?毛泽东一指贺子珍等女将:是她们推举你的红军在粤赣闽边界是左冲右突,国民党部队穷追不舍;我和朱德的妻子伍若兰一直跟着穿黄呢大衣的朱德跑;为了减少敌人的注意,朱德把黄呢大衣扔了,我和伍若兰跑散了;一周后,伍若兰的头被悬在赣州城头示众从此 朱老总独爱兰花

红军进入瑞金和宁都的交界大柏地,敌人前堵后追,两侧夹击,红军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红军破釜沉舟决一死战,挽回危局;前委决定,向闽西进军,开辟新区;毛委员指着贺子珍,笑嘻嘻地对我说:“贺子珍正在说我喜欢你,爱你!”我顿时感到羞辱,气得转身就走

红军杀了经商富农的四头肥猪,毛泽东说“违反了党的商业政策”;刘安恭在朱军长面前挑拨,说政治部门不能干涉军队的事;红四军“七大”上,毛泽东的前委书记落选,与谭震林等人离开红四军;我也被划入“毛派”

毛泽东建议我任闽西团特委书记;儿童团、少先队、共青团在闽西各县普遍建立,青少年踊跃投身革命;特委一声令下,就能集合上千人的队伍;激进的青少年也曾经砸庙挖祖坟、捆绑游街,甚至乱搞男女关系

亲自指导闽西特委工作的毛泽东得了疟疾,又泻又烧,全身蜡黄;金鸡纳霜丸治好了他的病;厨师为毛泽东每天炖一只鸡、两斤牛肉;康复后的毛泽东说:拉屎就像牛拉屎一拉一大堆

毛泽东用浓重的湖南口音读英语 听起来令人发笑,但他天天读;毛泽东爱吃鱼,尤其是鱼头,我和蔡协民经常去捞鱼;周恩来向红四军发出指示信,肯定毛泽东的“工农武装割据”思想,陈毅请毛泽东回红四军;毛泽东要我照顾怀孕的贺子珍,我不同意,第一次同毛泽东吵架

蔡协民摔成脑震荡后,感情非常脆弱,像个小男孩;

厦门一些同志认为我像《水浒传》里的“母夜叉”;组织上决定把我调离苏区去厦门白区工作

第五章 白区涉险

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的厦门,我扮作西药店老板的太太,负责与部分地下党员保持单线联系;省委机关就在公安局侦探长的楼下;为了避免暴露身份,遇到熟人也要装作没看见,因此遭到风言风语

“立三路线’影响下的“攻打盐税卡’暴动失败;“厦门劫狱”总指挥陶铸来到了省委;初次见面我俩都毫不掩饰地愣了片刻;陶铸傲慢地顶撞倍受人们尊重的“老大哥”罗明

警察突然包围了虎巷八号,抓走了在家的同志;“自梳女”机智地解救了王海萍;搬到鼓浪屿福州路一二七号后,我同蔡协民经常吵架;引着警察抓我的房东媳妇就住在隔壁

蔡协民离开厦门调福州,我在光天化日之下烧毁了一批党内文件;刚到福州,警察看我与丈夫年龄相差悬殊,怀疑蔡协民拐带妇女;我生了病,隔壁的日本人为我“跳大神”驱鬼

我生了第二个儿子,母亲寄了四十块现大洋,要我把孩子送回去,我把二十块钱交给组织;蔡协民被免职当了“巡视员”;中心市委急需经费,花了人家一百块大洋,组织作出决定,把我的小铁牛送给一个中医,我给小铁牛喂了最后一次奶

日军侵占上海,十九路军奋起抵抗,厦门市民要求张贴当日快报,政府当局却拘捕驱散看报的市民,从而引发了“三五”惨案;党组织竭力组织后援,但在国民党高压下流产

蔡协民借酒浇愁,向陶铸发牢骚,回忆起井冈山时毛泽东的批评,痛哭流涕,并骂我对他三心二意,把我的照片撕得粉碎

市委机关准备迁到漳州,我去打前站;国民党设卡阻止行人进入漳州;我坐着一条人见人躲的大粪船到了漳州;当我出现在毛泽东的办公室时,意外地发现蔡协民;毛泽东给我们让出了他那间卧室

毛泽东在龙溪中学图书馆整整呆了两天,挑了好几担的书;战士们没收陈嘉庚一个店铺的财产,我意外地发现有许多万金油;毛泽东同意我回中央苏区工作;蔡协民要我同他一道去开辟新苏区小山城

强敌压境,我们却主动出击,企图保卫苏区的每一寸土地,以致伤亡惨重;敌人认为红军群龙无首,围剿大功告成,便撤出闽南;不到一个月,苏维埃政权又恢复起来

我和蔡协民被免去了职务,闽南党内开展了“反蔡协民路线的斗争”;我们请求调动工作,蔡协民提出去上海,我提出去福州;临别前我和蔡协民提出了就此分手的想法,我们的夫妻关系到此结束;

我和陶铸组成了假夫妻

中央通知说蔡协民是“社会民主党”,要求划清界限,肃清影响;陶铸以市委名义报告中央,证明蔡协民清白无辜;被中央甩了的蔡协民流落在上海街头,身无分文却买了块衣料让我做旗袍;一九三四年,被叛徒出卖的蔡协民坚贞不屈,用壮烈的死向党表明了自己的忠诚

我对陶铸的感情越来越深,由假夫妻而自然结合;但由于我向蔡协民透露了“中央通知”,且如实地向组织汇报,陶铸给了我留党察看三个月的处分;在我临近分娩时,不得不搬出了市委机关;陶铸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我生下的却是蔡协民的骨肉;我的第三个孩子送给了一个盐商

陶铸被王明撤职,到上海另行安排工作;我和陶铸租了间旅馆,像真正的夫妻那样,度了十天“蜜月”;陶铸到上海后,我们每周通信;信件中断后,中央突然通知:陶铸被捕叛变

第六章 驰骋闽东

福安中心县委南北两个区的领导人互不服气,他们虽然都是共产党员,与国民党势不两立,但两个人之间同样是水火不容;我对施霖说:共产党内不允许有小派别存在

吃神符、念咒语的“大刀会”成了地主豪绅镇压农民运动的爪牙;我提出利用农民的迷信心理,“1日瓶装新酒”把农民武装组织起来;为了与“大刀会”区别 起名“红带会”

人称“北詹”的詹如柏与地主豪绅不共戴天,与各路土匪称兄道弟,对党的方针政策也坚决执行;而对党内有不同意见的同志却采用阴谋手段,置人于死地;叶飞始终认为自己被行刺与“北詹”有关

第一支队长兼政委江平是个知识分子,队伍集合用手指点数,更不会指挥作战,队伍打仗全凭个人勇敢;我第一次见到叶飞,他中等身材,眉清目秀;“北詹”与范浚有矛盾

范浚不会打仗,只会做秘密工作

南埕盐霸盘剥盐民,我指导盐工协会开展有计划的斗争,六百多人到宁德请愿;闽东第一个红色政权――福安革委会成立,国民党发动频繁“围剿”

我陪何老太太探望他在狱中的儿子,他们的骨肉相依之情 勾起我对生下十三天就送给人的小儿子的怀念;半岁的儿子瘦得皮包骨,穿着肮脏不堪我的泪水几近夺眶而出

江平惨死在敌人的大刀之下,成为血洒闽东的第一个外省籍烈士;我们在五十多个村子建立了党团组织,对反动分子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虽说是“发配”闽东,我仍下决心做个优秀的共产党员,无论党信任与否;语言不通,我一字一句地学;

吃饭困难,我与农民一起吃番薯丝;练就了一副钢肠铁胃曾一口气吃了二十六个荷包蛋一百七十多名“红带会”会员在“法师的带领下,祭坛念咒,开始了威震闽东的“甘棠暴动”;除大刀、梭镖外,只有一枝手枪,却缴获了二十六枝步枪和成箱的子弹手榴弹

叶飞被刺,子弹从右脸进,左脸出,却没打烂舌头与牙齿,养伤时有鱼有肉有医治;庄毓麟病重,住在一个雇农家,吃的是稀饭白菜汤,且无医无药;“北詹”亲自安排叶飞养伤,对老庄却从不过问;叶飞让我送一些肉给老庄

由土匪而投身革命的范铁民与一个年逾四十的富农寡妇姘居;为遮人耳目,寡妇将十四岁的女儿嫁给他;

范铁民与地主豪绅和平共处

十九路军将领蔡廷锴主张抗日反蒋 发动“闽变”;福安中心县委抓住机会创建闽东苏区,成立“闽东独立二团”,叶飞任政委,任铁锋任团长;我去西洋岛谈判收编海匪柯成贵

由我主持的闽东土改,吸取了中央苏区土改的经验教训,采取“抽多补少”与“抽肥补瘦”同时进行,强调少数民族与汉族同等对待,使农民对土改的热情很高

陶铸来信,说他被判无期徒刑,平息了他已叛变的谣传;我从没收的财物中领出二十元钱,进县城冒险寄给陶铸;收到钱的陶铸买了鱼肝油,使病情得到好转

“大刀会”侵入苏区烧杀抢掠 中心县委决定打击他们的气焰;“白鹤会”控制着周围几十坛“大刀会”;红军两攻西家宅消灭“五虎”兄弟

陶铸恢复自由遥遥无期,二十三岁的我随时准备牺牲,早将“三从四德”抛到九霄云外;特委召开重要会议,批评我“与任铁锋、叶飞关系密切”,是“小资产阶级思想行为”;叶飞从此不与我个别交谈;会议决定让我去敌人“围剿”的重点地区福霞兼任县委书记

我担任县委书记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动群众坚壁清野,敌人每次“围剿”都没有收获;任铁锋被人抬来治病;阮英平送来了“处分决定”:曾志在恋爱问题上极不严肃,同时与党内两个负责同志要好,影响党内团结,是企图把党权、军权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阴谋手段,于是我被撤销县委书记职务,留党察看四个月“发配”寿宁,同志们抬着我在山里转来转去,我给特委写了一封信;叶飞提出:曾志重病在身,把她调回来养病吧;叶飞与我单独谈话,我放声地大哭了一场

我随叶飞在福霞养病,任铁锋率领海上挺进队打游击;挺进队拦截了一艘轮船,没收了一些药品,任铁锋送我一小盒西洋参;我一次就炖了半盒吃下去,不想旧病未除添新病;畲家嫂子蓝金妹救我一命打了两支吗啡,我从此卧床不起,一个叫林大目的农民给了我无私的照顾;任铁锋见我病重,让人抬着我随他们出发;一个烂眼阿婆的两剂草药使我大病初愈任铁锋的随从队员赌博输了挺进队的经费,被批评了一顿;另一个随从队员担心远走他乡;两人都要与任铁锋分手

任铁锋火冒三丈离别闽东 到了长乐县的梅花镇,得知连罗根据地的苏维埃都已垮掉,党组织不知去向;没有了政治生命,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惶恐大哭;我们开始了天南地北寻找党组织的漫长历程

“离开闽东”一事,被作为政治历史问题,在党内受到多次审查,被折腾了几十年,直到一九七九年才有“本来就是清楚的”七个字第七章千里寻党到了汕头,牧师暗劝我们“浪子回头”;二十天后,我们到了广州,仍然找不到党的关系;早就知道“左联”是党的外围组织,于是作出决定,任铁锋去上海找党,我先回宜章老家等消息

我们找到了地下党员陈家康,送上了一份失去党的关系的报告,却没有回音;两年间,不知搬了多少次家换了多少次名;一份小学教员的工作使我们能维持咸菜就稀粥的生活

在“女教师读书会”上,我认识了赵玲,她和丈夫萧明也是与组织失去联系的共产党员;萧明把我的情况函告北方局,特科派来了“王大哥”,决定恢复我和任铁锋的党组织关系;从一九三五年二月离开闽东,到一九三六年十月找到党历时一年零八个月恢复了组织关系后,组织上决定我继续参加“武自会”的工作,同时,广泛参加各种形式的抗日救国活动;

“八一三”淞沪战役

我动员了三名护士参加火线救护

由于在上海被特务盯梢,工作越来越困难,组织上决定我离开上海去延安;任铁锋在淞沪战役中组织的别动队被打垮,带着三名女护士赶到武汉向党报告情况被开除党籍自谋出路在南京,我找到了八路军办事处,向人打听陶铸在狱中的情况,得知他是军人监狱里各项斗争的领导人骨头最硬 我喜形于色

第八章 武汉重逢

一到武汉,我立即写了张便条,告诉陶铸我已到此;陶铸风风火火地赶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嘟嘟嘟说个不停;四年的铁窗生活弄得他两颊深陷,二十八岁的青年跟四十岁差不多;我告诉他,我要去延安,陶铸斩钉截铁地说:你不要走了留下来吧

为陶铸出狱 李克农出了大力 但两人之间却没见过面;陶铸去长江局找周恩来,被一个人拦住,两个人打作一团;周恩来厉声大叫“你们干什么?”住了手的两人还不服气一个说“是他不报姓名”,一个说“是他先动手打人”;陶铸不与有变节行为的哥哥往来

陶铸主持汤池训练班,我被任命为训练班的党支部书记兼教员;陶铸把“农村贷款工作”叫“敲门砖”,王明却说违背了“统一战线”;蒋介石惊恐地说:“汤池训练班是红军大学”

长江干训班还未开学,却让我卷起铺盖回汤池,连支部书记的职务也被撤销了;陶铸鼓励我任何时候都不要丧失革命锐气;武汉失守,国民党军溃退陶铸赴大洪山打游击

中央组织部原副部长

  (1911年4月4日-1998年6月21日)湖南省宜章县人。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中国共产党组织战线杰出的领导者,原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中央组织部原副部长。

  曾志同志1911年4月4日生于湖南省宜章县一个清贫的知识分子家庭。1923年考入衡阳省立第三女子师范学校。1926年8月考入湖南衡阳农民运动讲习所,20名女生只有她一人在严格的军训和斗争中坚持下来,同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春起,先后任衡阳地委组织部干事,郴州中心县委秘书长,郴州第七师党委办公室秘书。1928年4月上井冈山,任红四军后方总医院党总支书记,红四军组织科干事,红四军前委工农运动委员会民运股股长、妇女组组长。参加了著名的“黄洋界保卫战”。1930年6月起,先后担任厦门、福州中心市委秘书长,闽南特委组织部部长,福安中心县委委员,闽东特委组织部部长,福霞中心县委书记。

1937年9月,曾志同志先后任湖北临时省委妇委书记、汤池农村合作训练班党支部书记兼教员。1938年10月,任荆门、当阳、远安中心县委书记。1939年12月,赴延安马列学院学习。1940年秋,任中央妇委秘书长。

抗日战争胜利后,曾志同志先后任沈阳市委委员,铁西区委书记,辽吉省委委员,辽吉一地委副书记、五地委副书记,沈阳市委常委、职工部部长,沈阳市工会、妇联筹备处主任。

  1949年5月后,曾志同志先后任武汉市军管会物资接管部副部长,中南军政委员会委员,中南局工业部副部长兼广州电业局局长、党委书记,广州市委书记,广东省委委员、常委、书记处候补书记等职。

  “文化大革命”期间,曾志同志和陶铸同志一起与“四人帮”及其同伙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

  1977年12月,曾志同志恢复工作,任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她坚决贯彻执行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参与组织平反冤假错案,落实干部和知识分子政策,使大批老干部和科技人员重新走上工作岗位。在党的十二大上,曾志同志当选为中顾委委员,并任中顾委临时党委副书记。

  曾志同志是中国共产党七大候补代表,八大、十二大、十三大、十四大代表,十五大特邀代表;她还当选为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第三、四、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

  曾志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1998年6月21日21时39分在北京逝世,享年八十七岁。

  曾志留下遗嘱把省吃俭用节省的6万多元钱全部捐献给祁阳和宜章两县的“希望工程”。

  根据曾志同志生前遗愿,丧事从简,不举行送别活动。遗体于6月26日在北京火化。

  曾志同志为党和人民艰苦奋斗了一生,将毕生精力无私地奉献给了中国人民的革命和建设事业,她的高尚品德和优秀情操,赢得了广大干部群众的尊敬和称赞。

她在70多年的革命生涯中历经各种艰难困苦,但对共产主义的信念始终如一,依然毫不动摇。土地革命战争期间,她的第一任丈夫夏明震和第二任丈夫蔡协民先后为革命英勇牺牲,3个小孩或忍痛送人或为筹集党的活动经费而被迫卖掉,为革命事业付出了巨大牺牲。1935年春,因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她孤身一人辗转在汕头、宜章、广州、上海等地寻找组织关系,打杂做工,经过20个月的艰难寻觅才在上海与党取得了联系。延安整风时,她被诬陷为“怕死鬼”受到审查,始终抱定实事求是的态度,不讲一句假话,直到甄别平反。“文革”中丈夫陶铸蒙冤被迫害致死,她也遭到批判并被遣送到粤北农村劳动。面对这种常人不能忍受的的磨难,她以顽强的毅力挺了过来。粉碎“四人帮”后,她担任中央组织部副部长,积极投入拨乱反正的斗争,为落实干部政策和平反冤假错案作出了自己的贡献。她晚年对儿女坦露心迹:“只要为了党的利益和需要,我可以舍弃一切,包括生命。因为我不仅是一个女人,更是一名战士”,“ 我对我选择的信仰至死不渝,我对我走过的路无怨无悔”。

曾志:我的三次婚姻

当我对恋爱毫无准备之际,夏明震和衣躺在了我的床边,可畏的人言使我感到屈辱;夏明震跪在我面前说:“我是真心爱你的”,我的心一软,形成了我的第一次婚姻 )8ub[1]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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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物以稀为贵。农民运动讲习所只有我一个女生,还没等毕业,就有许多单位来联系要我。 9­WE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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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是党员,我服从组织的决定,首先是到农民协会做专职的妇女干事;其次是接受警察大队的聘请,做政治助理员,算是正式的军官,每月有50块大洋的薪水。 |Dz$OZ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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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我的主要工作还是在衡阳农民协会。作为专职的妇女干事,我就住在妇女部机关的房子里。 ^Bkw­b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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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这座房子造就了我的第一次婚姻。  

  说来话长。尽管那时是国共合作时期,但共产党员的身份对外还是保密的。为了便于工作,衡阳公开共产党员身份的只有3位同志。一是湘南特委书记陈佑魁同志,化名王达山。二是负责妇女工作的朱石君同志。还有一个就是不久后成为我丈夫的夏明震同志。我与他的结合并不是自愿的,完全是舆论所迫。 )83UF r4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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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才16岁,刚从讲习所毕业,满脑子都想着工作和事业,根本没考虑那事,甚至连找对象谈恋爱的意识都没有。 ):Lg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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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办公、居住的那所房子,表面上挂农民协会妇女部的牌子,但实际上是湘南特委的一个秘密聚会地点,特委的几个领导经常在此开会、研究工作。夏明震是组织部长,经常找人来谈话。夜深了,我便先睡。他们开他们的会,开完了就走,那是常有的事。 8x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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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正是大革命的鼎盛时期,湖南的农民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广大农民在乡间打土豪、分田地,吓得地主都逃到城里藏身。他们恨透了农民运动、恨透了共产党。他们网罗地痞、流氓、土匪,在衡阳郊外建立反动武装,扬言要攻打衡阳城,杀害工会、农会负责人,放共产党人的血。因此,衡阳决定戒严宵禁。 O/Q7{ 5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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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夜里,夏明震召集会议,一直开得很晚。像往常一样,困了,我就先睡了。半夜里,醒来一翻身,发现有个人靠在我的床边躺着呢,原来是夏明震。我把他推醒,问他:“他们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我的住地远,外面戒严我回不去了。他们有的住得近,有的另外找到了地方,我没处去,只好在你这里靠一靠,天一亮就走。” B~\m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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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他是合衣睡,连被子都没盖,且无恶意,也就没理会,翻个身又睡了。第二天一早,他没叫醒我就走了。 S-^:p5{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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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起床我也没在意这事。吃早饭时住在我隔壁间的总务处长宾利用见到我笑嘻嘻地问:“昨晚过得一定很高兴、很愉快吧?”

   我一下子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顿时感到了莫大的委屈和耻辱。下午夏明震来找我解释,我不听,把他赶了出去。 b8QQS#q)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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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找了妇女主任龙淑同志来做我的思想工作。她说,现在这事已有很多议论,你怎么解释人家也不会相信,这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夏明震原来也没什么思想准备,但他对你的印象很好,现在革命者讲自由恋爱,他愿意同你结合,我看你们俩就结婚算了,我给你们做介绍人。不然你怎么办,舆论对你不利。 ){D 6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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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告诉我,夏明震出生书香门第,祖父是做官的,母亲是大地主家的小姐,读过不少书,懂诗文。夏家兄妹5人都投身革命(后来都为革命英勇捐躯,夏明震有个哥哥,便是“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这首著名的就义诗的作者)。夏明震曾由母亲作主订过一门亲,女方大他好几岁,念过一些书,当时正在妇女运动讲习所学习。夏明震对她并不满意,正和三女师范的一个女生自由恋爱,那女的追他追得很紧。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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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当时我对夏明震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虽说他年轻英俊、才华横溢,但讲话老是慷慨激昂,像个演说家。我觉得这人太豪情奔放,锋芒毕露,所以印象并不是很好。相比之下,我对总队长赵伯诚印象更好些。赵队长军事过硬,为人稳重、含蓄。那时他30多岁,已经成家,妻子是三女师范的学生,他们是自由恋爱。来往信件很多,双方感情很好,我对他很尊重。 .eNeq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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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早上,我刚起床开门,夏明震就冲了进来,抓住我的双手动情地说:“我是真心爱你的,你就不要拒绝了,同我结婚吧!” Xur{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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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说着就在我面前跪下了。 /Q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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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那样苦苦地哀求,我的心也软了。 PLV-D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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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是那样的简单,没有仪式,没有酒宴,也没有鞭炮。当时正处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前夕,衡阳的斗争形势相当紧张。夏明震在组织部机关住,那是一个很秘密的地方,能到组织部去的大概也只有几个人。我们订好一个日子,就悄悄地搬到他那儿去住了。那天晚上,我们买了一些喜糖、花生、瓜子、糕点放在小桌上,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就算是结婚了。 *WQl#J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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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我的第一次婚姻,它是那样的偶然,又是如此的简单。

   工农革命军攻占宜章、郴州的消息迅速传遍湘南。永兴、耒阳、资兴、汝城等县,在地下党组织和原农会骨干的领导下,奋起响应,在不到20天里,形成了湘南全区性农民武装暴动的新局面。湘南暴动波及整个湘南地区的十余个县,威震湘、粤、赣三省。 4b@ Aw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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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如火如荼的革命形势,我热血沸腾,再也坐不住了。我从一个深居简出的不为人知的教员家眷,一下成为抛头露面的知名人物。我还作了刻意的打扮,把留长的头发又剪短了,脱下旗袍,换上了男学生装,扎着红腰带,有时头上裹着块红头巾,背个红缨大片刀,看起来十分威武神气,人称红姑娘。 (p1}i::Y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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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经常带领一批农民自卫军去抄地主豪绅的家,分掉他们的浮财,打开粮仓救济贫苦的农民,群众拍手叫好,人心大快! k@Q?[1]>(` 

Y@#r­GV> 

   声势浩大的湘南暴动,动摇了国民党在湖南的统治基础,给地方反动势力以有力的打击,因此引起了国民党军事当局的恐慌。他们急忙调兵遣将,大肆“围剿”湘南工农革命军,企图把新生的郴州红色政权扼杀于襁褓之中。 `at>X&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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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粉碎敌人的进攻,省委特派员席克斯、湘南特委特派员何舍鹅提出了一个极“左”的坚壁清野的“焦土政策”。即把从宜章至耒阳一线400多里长的沿途两侧各5里内的城镇及农村的人和财物一律撤至偏远的农村,然后把搬空的房子烧掉,片瓦不留。 = a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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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政策的执行,无疑会遇到重重阻力甚至反对。 Eo@b)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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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部群众的情绪和意见,以及反动分子在暗地里活动的复杂而严峻的情况,曾经多次反映上来。而包括夏明震在内的最高决策层,却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听不进干部群众的反对意见,最后终于导致了历史的悲剧。 ){M)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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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中旬的一天上午,群众动员大会在郴州城隍庙广场召开。 9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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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会场上弥漫着一种恐怖紧张的气氛。我和他们解释,但他们根本听不进去,你一言我一语反驳我。 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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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烧了房子,国民党部队就吃不成饭啦?就能把他们饿死?”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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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祖祖辈辈在这住,要我们烧了房子到乡下投靠亲友,我们的亲戚都很穷,让我们投靠谁去呀?” -A3>+G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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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我在南乡搞土改认识的那个支部书记也来了。他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告诉我:“反动分子秘密部署,可能会利用农民的抵触情绪发动叛乱,他们扬言今天谁要是叫我们烧房子,就给他点颜色看看。看来今天要出大事,怎么办?” S1Ql%Y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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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不及多想就急忙溜出会场,向苏维埃政府机关跑去,想找苏维埃主席汇报。政府机关此时已搬到县对面的清源山的一座寺庙里。可是等我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已晚了一步,夏明震和政府的几个主要领导都已下山到会场去了,他们和我走的不是一条道。 $9In\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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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着急,看到有个赤卫队员急匆匆地过河上了山,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我们,反动派叛乱了,大会刚开始,叛乱分子就冲上主席台抓人。夏明震等一批领导都被人从台上拖到台下,用梭标扎……不得了了,整个会场一片混乱。 *5Aq\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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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我们看到山下人声鼎沸,有好几千叛乱分子和不明真相的农民过了河,从四面八方向山上冲来。

   位于郴州城外的南塔岭下,有一座书院。朱德工农革命军的教导队就驻扎在这座书院里。

   到了教导队驻地,我紧张了一天的神经才算松弛下来,感到有了安全感。但我老想着上午的那场群众大会,预测着城隍庙里发生的一切。我想念那些同事,特别想念夏明震。他被人拖下戏台,结果会是怎样?我默默地祈祷着,但愿他们只是受了伤,可千万不能死啊! *k%3J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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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晚饭时,我端起饭碗,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掉下来了。但看到有人来了我就急忙抹去,装作没事一样。我不愿意让人看到我哭鼻子。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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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郴州地区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有责任向上级党组织湘南特委汇报。我就跟随教导队向永兴撤退。

  到了晚上天黑时,教导队才抵达永兴县城。我很快找到了湘南特委负责人周鲁同志,把实行“焦土政策”、开会动员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向他作了汇报。我强烈要求,快派队伍打回郴州去! fvUD' 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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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鲁同志听完汇报,觉得问题严重,连夜就去找工农革命军的负责同志请求派兵。 k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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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农革命军当即作出决定,派出一营兵力,急行军打回郴州去,平息反革命叛乱。

   第二天一早,我跟随部队返回郴州。

   我四下打听夏明震等的下落,有人告诉我被杀死的干部都在河边。我和战士们急忙赶到河边,最不愿意看到的惨烈景象还是出现了。 ;­C+g)B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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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滩上摆着9具尸体。夏明震面朝苍天,躺在那里,脸是青紫的,眼睛闭着,两只手还紧握着,衣服被撕开,胸前被刺了三四刀,肩上、肚子上、脚上都有伤,大概被砍了几十刀,两腿伸直着,一只脚光着……我眼睛都看呆了,心直往下沉,也说不出当时是什么心情?! 7w 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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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是那个妇联主任,赤身裸体地躺在那里。两个乳房被割掉了,肚子上被挖了个碗口大的洞,肠子暴露着,外阴也被挖掉了…… c T!L+z g 

真是惨不忍睹呀! Q6|~ks+Y 

# XD-a 

   那时天气还很冷,尸体还没有腐烂发臭,我们找来棺材,把他们逐一收敛好。我强忍着失去丈夫和战友的巨大悲痛,全身心地投入到收复郴州后的各项工作中。 HcrI3 v|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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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协民是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第一期学生,曾参加过“八一”南昌起义,是二十四师铁军连指导员,后随朱德到湖南。当时,蔡协民调到郴州任第七师党代表,我调师党委办公室工作后,我们朝夕相处,产生了感情。 `+ !Go?XI 

4gTD HQP 

   虽说夏明震刚牺牲不久,我也因此感到不安。但当时认为,革命者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夫妻关系也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哪还讲什么“三从四德”。对于一个共产党员,头脑中不该有旧的思想观念作怪,夫妻生活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政治生命。人既然牺牲不能复生,最好的纪念就是把他留在心中。 ml­|[x M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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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经过师长邓允庭的同意,我们就结合了。 ~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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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仪式,没有喜宴,甚至连茶点都没有。 Lmy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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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年代,特殊时期,一切从简。 {-sy,EY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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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队到酃县时,我刚有身孕,加上连日行军,已是疲乏得散了骨架似的。我依靠着蔡协民庸懒地半睡着。只听得门外一个洪亮的声音高喊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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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协民同志,老蔡,老蔡在里面吗?” hC[1]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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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人已随声而入。 Mor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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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睁眼一看这位陌生的来客,身材高挑,气度不凡。他一见床沿上相依而坐还来不及站起的我们,笑道:

   “嗬!金屋藏娇么。老蔡,好福气哟!” a*d>WN.;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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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边开着玩笑,边自个拉了条长凳坐在我们对面,满含笑意地看着我们。 E3#}:6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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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协民忙拉我起身,向我介绍说: 5 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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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就是我常和你说起的毛泽东,毛润之!” &N!QKrj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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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他就是创办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的毛泽东,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一个我仰慕已久的大名鼎鼎的革命家。我顿时倦意全消,肃然地坐在一边倾听着这两位师生和战友的谈话。 7p&%0'BO1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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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泽东同志在广州创办农民运动讲习所时,蔡协民就是他的学生。此刻久别重逢,自然十分高兴。尽管毛泽东同志那时已是一位很有名气的领导人,却没有一点架子,和蔡协民就像一对老朋友,很随便、很亲热。两人侃侃而谈,似乎把我给忘了。

   1930年1月,红四军第三次入闽,攻占龙岩城。闽西特委也随后赶往龙岩,并着手筹建闽西苏维埃政府。 p%_#"dkC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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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红四军入闽后一年里,闽西地区形成了一大片的苏维埃区域,各级苏维埃政权以及各级党组织、群众团体普遍建立,分田运动蓬勃开展,整个闽西的革命形势喜人。

   这时,闽西特委作出决定,召开闽西工农兵代表大会,正式成立闽西苏维埃政府。 5A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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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代表大会即将召开的前一天,来自各地的代表们都来齐了,住在一所中学的教工宿舍里。 =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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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蔡协民的身体较差,晚上常要起来解手。那天晚上,他只身起床下楼,迷迷糊糊地往前走,正好有一根栏杆断了,他便从二楼一头栽到了楼下的地上。 pP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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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他苏醒过来。他爬上二楼稀里糊涂地走进另一代表住的房间,昏倒在地上…… CXGq>cQ=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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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那位代表起床,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旁边吐了一地,还有血块。大声惊呼:“唉呀!这是谁倒在这里?”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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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蔡协民从厦门回来不久,很多人不认识他。楼里的代表们听到喊叫,都围拢了过来。有的人认出了他,便来敲我的门。 ? Ok[y3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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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来看看是不是蔡同志?” f m. -*`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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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也刚起床,一看蔡协民不在屋里,就急忙跑过去,一看果然是蔡协民倒在地上,我把他扶回房间躺下休息。 "TA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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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我只好在楼下找了个房间,搬到楼下来住,并请来医生为他诊治。医生说,他摔成脑震荡,还好地上有堆垃圾,尽管身上多处擦破皮肉,但没有骨折。医生要他卧床休息,起码要20来天。

   这一来,蔡协民就不能参加代表大会了。我那时是团特委书记,必须参加会议,还安排大会发言。我只好两头兼顾,一边参加大会一边照顾他。 pzmm cj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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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摔伤后,感情变得非常脆弱,很容易伤感。我要是几个钟头或半天没去看他,他就非常难过,责怪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去看他。我知道他心里难过,有时甚至还像个小男孩那样,难过得流泪。很希望有人去看他、陪他、安慰他,所以我就尽量挤时间多陪陪他。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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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他当时摔得的确很重,整个身子都动弹不得。头疼得很,翻身说话都感到困难,要一句一句断断续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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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代表大会开完之后,蔡协民还没全好,只是可以起床,下地走一走。直到两个多月后,他才完全康复。 8W?K%g0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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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1年7月,我们接到上海党中央的指示,撤销福建省委,另设立厦门和福州两个中心市委,直属中央领导。厦门由王海萍负责,福州由蔡协民负责。 #$7 z 

是年7月,蔡协民调任福州中心市委书记,我也随同他一起赴任。

   这一年的11月,我在福州生下了我的第二个儿子。 ­WV_y@H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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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日子,我边工作边带孩子。紧张工作之余,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但好景不长,翌年初,我们接到中央免去蔡协民中心市委书记职务,调任厦门市委巡视员的通知。 hM\<1D C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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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这是那个中央巡视员姚仲云告“御状”的结果。 50% |9D0?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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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2年1月,我随蔡协民一同回到厦门担任市委秘书长。我原打算稍做停留后,就请个假,把儿子送回老家。

   一到厦门在旅馆里住下,厦门中心市委书记王海萍和新任福州中心市委书记陶铸就来看我们了。我对他们说起我的打算,请他们批准我的假期。王海萍同志则百般劝说。

   最后,王海萍同志终于吐露了实情。原来我们还没有到厦门时,中心市委急需经费,听说我们刚生了孩子,便擅自作出组织决定,已将孩子“送”给一个叫叶延环的同志。叶同志的家是有名的中医,而且还暗地里做些大烟生意,比较富裕。 Z%Ja_}8ma 

f%9EZ+OP 

   小铁牛刚到厦门时还是好好的。到了那个医生家后,虽说一家人视若掌上明珠,但不巧的是,当时正是天花、麻疹流行季节,家里来了许多求医的麻疹,天花病孩,不到半个月小铁牛就传染上了麻疹,接着又传染了天花。两个多月就断奶的孩子,又到了一个新的生活环境,并染上急症,尽管医生家人使尽浑身解数,最终还是挽救不了铁牛幼小的生命。 ^c{}G

_l]`Og@Y 

   为了尽快从失去爱子和斗争失败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我暂时离开厦门机关,到外县农村去巡视工作,我见到了福州中心市委书记陶铸。他也是在福州听说红军打下了漳州,回厦门一趟。陶铸对我谈起前几天他与蔡协民聚会的情况。蔡协民到惠安县巡视工作近一个多月,胜利领导了轰动闽南的惠北大抗捐斗争。当他满怀喜悦回到厦门中心市委机关与我团聚时,见我不在机关已下乡走了,等了几天也没有我的音讯,他又接到通知到漳州。两人总见不着面,孩子又送人了,他觉得自己形影相吊,因此深感失望和难过。

   平日不喝酒的蔡协民在苦恼中,也和陶铸喝起了闷酒,借酒消愁。几杯黄汤下肚,他就发起了牢骚和怨气。 n m(yFX


 

Nw $io8:d 

   当年在红四军那场党领导军队的争论中,毛委员曾批评蔡协民是中间派,他嘴上没说,但心里却不服气。另外蔡协民当时在政治部工作,抄写布告时,漏写了一个字,将共产党写成共产。毛委员很生气,严厉批评他做事不认真,抄完也不校对一遍就贴出去。掉了个“党”字,这不是一般性的错误,是原则性错误,国民党反动派不就是骂我们“共产”吗?!毛委员气得甚至不愿见他,“我不高兴看的人,我情愿看我的脚趾头!”

   喝酒时蔡协民说起这些事,痛哭流涕,说毛委员不了解他,对他不留情面。说话中,又扯到了我,骂我对他三心两意啦,不是真心爱他啦…… Nk=F.fp|/ 

;>[).fX>/ 

   说到气头上,掏出我的照片撕得粉碎! [^ck;4q 

e3YZ-w^W~h 我和蔡协民被免去了职务,闽南党内开展了“反蔡协民路线的斗争”,我们请求调动工作,蔡协民提出去上海,我提出去福州;临别前我和蔡协民提出了就此分手的想法,我们的夫妻关系到此结束;我和陶铸组成了假夫妻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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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下旬刚刚病愈的我,突然接到了厦门中心市委让我们速回厦门的通知,我和蔡协民被免去了职务。 Gh0H)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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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刚回市委机关,就遭到了严厉的批判。 < Sm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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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市委作出《关于蔡协民在漳州工作错误的处分决定》,给蔡协民撤职和留党察看三个月的处分。对固执己见的我也作出了留党察看一个月的处分,重新分配工作。 a}#[mw@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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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处分后,我和蔡协民已不好在厦门呆下去了。

   蔡协民提出一起到上海去,找中央汇报另行分配工作,哪怕受到更重的处分也在所不辞。

   然而,我却不愿去上海,我想中央更不了解我们的情况,人家也会把我们当犯错误的同志看待,这样连改正的机会和条件都没有。

   我提出到福州去。我想,福州中心市委书记陶铸和下面的同志对我还是了解的、信任的。我改正错误,别人容易相信;另外我在福州地区工作过,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也便于开展工作,将功补过。

   厦门中心市委同意了我们的请求。自此,我和蔡协民各奔西东。临分别前,我提出了就此分手的想法,我们的夫妻关系实际上到此结束了。 ^O#,%>1J 

VyCBJK 

   一个月后,福州中心市委根据我的近期良好表现,撤销了对我的处分。考虑到我在厦门曾担任秘书长一职,因此决定让我官复原职,担任福州中心市委的秘书长。

   我刚到福州时,同陶铸、谢飞等同志往在机关里。谢飞同志曾经是刘少奇同志的妻子,海南人,在南洋群岛入党,从事地下工作,后被当局驱逐回国。她后来的丈夫在中央苏区工作,因此不久后她便调回中央苏区了。 &kXf)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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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飞走后,我们就另外租了栋房子,我和陶铸、陈之枢和另外一个女同志组成两对假夫妻,建立了“家庭”。 tLS5yT/ 

是年秋天,上海中央局来了一纸通知,说蔡协民是“社会民主党”,要求凡是蔡协民工作过的地方,都应对蔡协民进行揭发批判,划清界限,肃清影响。 -} 9ZZ#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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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通知,我深感惊奇。我与他共同生活战斗了好几年,对他的革命历史还是了解的。 u_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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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也不相信,这样一位早年入党、参加红军,不管是在炮火纷飞的游击战场,还是在白色恐怖的白区,为革命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的好同志,怎么会是“社会民主党”?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社会民主党”? GasIOPz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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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铸对此亦有同感,因为陶铸对蔡协民还是比较熟悉的。为此福州中心市委开了个会,也没叫我检查揭发,划清界限。市委认为,中央也许对蔡协民的情况不了解,因此决定以市委名义给中央写份报告,证明蔡协民的清白与无辜,但无济于事。 IB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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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3年初,穷困潦倒的蔡协民突然回到了福州。

   由于中央刚发出过批判蔡协民的通知,蔡协民没有组织介绍信,按照地下党严格的纪律和规定,是不能与他接头联系的。但是对他十分了解的陶铸还是去见了蔡协民,并且将这一消息告诉了我。 $a(wM1S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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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出要去见他一面,市委考虑到我们原来的关系,同意了。但陶铸一再交代: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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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见他可以,但绝对不能把中央的通知告诉他,否则你就违犯了党的保密纪律。” nr! kx)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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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破旧肮脏的小旅店里,我见到了蔡协民。本来年纪就较大的蔡协民,此时几乎变成了一个衰弱的小老头。他痛苦地告诉我,自从厦门分手到上海后,他住在一家旅馆里,与中央机关派来的同志接上了头。开始还是好好的,在第二次联系之后,便再没有人来理睬了。 -wW%­+w?H 

   2J|Wbey 

   他抱着很大的幻想一天又一天地干等着,到后来花光了盘缠,弄得无钱交房租、无钱吃饭,值钱的东西也典当光了。老板天天来催,不敢呆在屋里,只好整天在马路上流浪,忍饥挨饿。他甚至想过,要在上海的马路上解手,以便让巡捕抓进去关几天,吃上几天饭,由此来解决饥饿问题。

   最后,蔡协民终于意识到,他是被中央给甩了。 b=wc-n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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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什么原因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像他这样一个1923年入团,1924年入党的老党员,却被党组织抛弃了?这种失去组织的痛苦,比饥寒交迫更加不堪忍受。他有时夜里尽做恶梦,醒来后冷汗淋漓,气得他脚踢拳砸,把被单撕扯成布条。 jRm 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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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段苦难的经历后,蔡协民掏出一块衣料递给我说:“买了船票,剩下点钱给你买了身衣料,拿去做件旗袍吧!” O 8w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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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双手接过布料,一向坚强的我,此时不禁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q3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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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此落魄悲哀,仍不忘夫妻之情,我的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我觉得我应该把实情告诉他,就是挨处分也认了。我不能对这样一个对党忠贞不二的老同志再保所谓的“密”。 Y^M3m'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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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协民对中央的这一通知,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3,8<5)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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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年底,蔡廷楷、蒋光鼐等人发动“福建事变”,罗明从中央苏区回到厦门主持新省委的工作。他知道蔡协民的遭遇后,严厉批评了原厦门中心市委的错误做法,并决定调蔡协民回厦门做城市基层工作。 -­­,)&?S 

9. 6"C

   蔡协民终于回到了党的怀抱。但不幸的是,1934年4月,正在厦门益安医院工作的蔡协民,被从闽西回来的叛徒苏文波发现告了密,蔡协民落入敌手。在狱中他遭受严刑拷打,威胁利诱,但始终坚贞不屈。 [_Fj2nb* 

M+j V`J! 

   是年5月,蔡协民高喊着“共产党万岁”的口号,在漳州英勇就义,时年33岁。他用壮烈的死,向党表明了自己的忠诚!

我对陶铸的感情越来越深,由假夫妻而自然结合;但由于我向蔡协民透露了“中央通知”,且如实地向组织汇报,陶铸给了我留党察看三个月的处分;在我临近分娩时,不得不搬出了市委机关;陶铸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我生下的却是蔡协民的骨肉 f@yInIzR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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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蔡协民之后,回到机关,我如实地向组织上汇报了我与蔡协民的谈话情况。陶铸对此非常生气,当即召开市委会议,进行批评。 o|(Ivt7jk 

lt08 E2p9 

   会上大家认为,我这是明知故犯,违犯了市委领导的告诫,泄露了党的机密。因此决定对我进行党纪处分:留党察看3个月,这可是一个很重的处分啊! O:%s[1];p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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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我毫无意见,也很坦然,感到问心无愧。我是泄露了机密,但我没有做违背党的原则的事。我把事实告诉他本人,是为了对党的事业负责,为了对一个忠实于党的真正共产党人的政治生命负责。因为在我看来,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共产党员的政治生命更重要了,我愿为了革命战友的政治清白付出任何代价。 L7\V^f%yCm 

Gk:tT1 

   尽管陶铸给了我一个严厉的处分,但这时,我对陶铸的感情却越来越深。 wtM1gYl^ 

R*0]*\C z 

   说实话,我过去对感情这类问题,看得不是太重,体会也不深。虽说蔡协民对我确实很不错,可我对他的感情并不是很深。自从与陶铸相处后,他对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对我处处关心、体贴,见到我总有一种很亲切的神态。同样我也乐于同他相处,心里总挂念着他。他不在我身边时,我就会想他;如果他出门迟迟未归,我便坐立不安,担心他出事。而过去蔡协民外出时,我就没有这种揪心的挂念。 XM1; >#kz? 

因此,我们这对假夫妻假戏真做,自然结合了。 sg`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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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0/ 

 

   但受到留党察看处分后,我又不得不离开市委机关,到党的外围组织革命互济会机关去协助工作。并且搬出市委机关,住进了互济会机关。 U}T[1]{r%9


 

 

)DB\du   

   正在这时,我的第三个孩子即将来到人世。

   与生第二个孩子不同的是,这次生育无人照顾,在我身边的只有陶铸。他既要忙于工作,又要照顾我,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他为我做饭、洗尿布甚至洗血裤子,是他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尽管生下来的并不是他的骨肉。 unKPqc%q=n 

Ie4\d2tQ; 

   陶铸被王明撤职,到上海另行安排工作;我和陶铸租了间旅馆,像真正的夫妻那样,度了10天“蜜月”;陶铸来信,说他被判无期徒刑,平息了他已叛变的谣传;我冒险进县城寄钱给陶铸 =U7P\s w2 

R1$s1@3I| 

   那年的3月,上海中央局来了个通知,叫陶铸立即到上海,另行安排工作,书记一职由组织部长陈之枢接任。 wP /l 

z~"Q_gme 

   原来,中央派来福州巡视工作的巡视员朱礼治,曾征求陶铸对王明的看法,生性秉直的陶铸毫不隐瞒地表露了自己的观点:“他是吃洋面包的,我看他对中国革命的实际并不太懂!”这位巡视员回上海后,向主持中央工作的王明如实地转达了陶铸的看法。这可惹恼了这位总书记,这次调动,实际上是被王明巧立名目撤了职。 N TcojA{V$ 

''dS {nQs­ 

   陶铸临行前,在一个旅馆租了一个房间,我们像真正的夫妻那样,恩爱相依,共同度过了10天幸福的“蜜月”。 e@Mg9Vw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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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下旬的一天,我们在旅馆门口依依分手,互道珍重,难分难舍。 'Z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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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时,我每周都能收到陶铸从上海寄来的两封信,信虽简短但充满热烈的感情。来了四五封信后,突然就断了消息。我每天翘首等待,等啊,盼啊…… Z`_x|cU?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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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才知道,陶铸到上海后,遭到与蔡协民相似的厄运,被晾在那个亭子间里苦捱时光,中央将他拒之门外。 *I!R0;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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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说陶铸叛变纯属谣言,事实上,陶铸被捕入狱后,在敌人的威胁利诱面前,表现出了一个共产党员坚贞不屈、富贵不淫的高尚品格,严守了党的组织机密,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后被转移到南京宪兵司令部拘留所。3个月后,被移交国民党军法处,判处无期徒刑,终生监禁。他在狱中建立了秘密党支部,担任书记,团结狱中的同志,在那个特殊的战场上,与敌人展开了英勇机智的斗争。 ftvu­6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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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下旬,我意外地收到一封陶铸从南京监狱寄出、通过福州何老太太转来的信,估计是张铁同志托人带到福安的。我将信交给叶飞同志看,我们一致认为,既然判处无期,就说明陶铸没有叛变。我问叶飞同志,陶铸病重,可否寄给他一点钱,他表示同意。这时,我正好要去一趟寿宁,还要到福安县城与地下党接头。我给陶铸写了一封信,顺道进县城给陶铸汇款寄信。 BTD_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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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是极大的冒险,因为我当时已是国民党当局通缉的共党要犯,悬赏的赏金是3000块大洋。但是不这样做,我感情上又不能平静。想到以往与陶铸的恩爱,想到陶铸此时正在铁窗下煎熬,作为自由人的我下决心去冒这个险了! `* cq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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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年后,陶铸获释出狱后告诉我,从福安寄出的钱和信居然都收到了。那时,他正患肺病,咳血不止,我寄去的钱真是雪中送炭。他买了几瓶鱼肝油,致使病情好转。他还买了一些书籍,把监牢当学堂,勤读了几年书。直到第二次国共合作,党中央将他营救出狱。所以那次冒险还是值得的!

 

四岁那年,我淹死了一只老母鸡,母亲揍我一顿之后,又把我绑在凳子上,拿出长长的布给我裹脚;祖母抡起洗衣棒追打母亲,使我的天足得以保住;第一天上学,祖母按着我给孔圣人磕了三个响头

  一九一一年四月四日〔农历三月六日),在母腹中呆了十二个月的我,终于姗姗来到这个人世间。母亲后来告诉我,她十六岁时嫁到曾家,四年后总算有喜,全家人像盼什么稀世珍宝似地等待着曾家传人的诞生。人家都说十月怀胎,但我却不知什么缘故,似乎不大理会全家人急切的心情,在母腹中多呆了一阵,方迟迟降生。难怪母亲说我是怪胎。 B]b[1]/(Q+ 

  父亲给我取了名字叫“昭学”。 l O* 

  我的出生地叫王家冲,那里景色秀丽,风光旖旎。房前有一条水渠,清澈的溪水款款流过,屋后背靠郁郁葱葱的山岗,周围是一大片的稻田和莱园。我在那里无忧无虑地度过了我的童年时光。直到六岁才随祖父搬到宜章县城里去住。 &;r'JIp 

  小时候,我是个相当顽皮的女孩,胆子大,个性强,脾气倔,好奇心重,特有主意。跟小朋友们一起玩,从来是支使别人而不受他人摆布,从小就显露出贯通一生的倔强和独立不羁的性格。  尤其是好奇心特强,什么事都想尝试一下,有时还干点恶作剧什么的。看见祖父那么爱喝酒,我也想尝尝,大人越是说小孩不能喝酒,我就越想偷偷地尝几口。一天趁大人不注意,我溜进酒窑,陈酒又甜又香,那一次不知偷喝了多少,最后醉倒在酒坛子旁边了。事后我免不了挨了一顿揍。 ,Csjb1­ 

  看见棺材,那好奇心也作怪。趁大人们忙于人硷之事,我就偷偷地爬进棺材里,闭目挺身地躺了好一会儿,就为体验一下死人躺在其中是啥滋味。 |%#NA!e4wA 

  四岁那年,我抓了家中一只抱窝的母鸡放在水渠里玩,结果把母鸡给淹死了。我怕挨母亲打,跑到后山躲了起来,后来迷了路,自己走不回来。到了晚上村里很多人点着火把到处找我。当大家找到我时,我正躺在又厚又松软的松毛上酣睡着… … 气得半死的母亲打了我一顿还不算完,又把我绑在凳子上,然后拿出一条长长的白布给我裹脚,边裹边骂:  “看你以后还野不野!" kD1Nq~h2 

  可怜我那双小脚丫啊,四个脚趾被使劲窝向脚掌心,被布条一层层缠着,再用针线缝死。这是中国那个时代几乎每个女孩都要经受的酷刑。我疼得忍不住哼哼,还不敢大声哭。祖母听到呻吟声走了过来,看到心爱的孙女在活受罪,气得骂了母亲,并抡起洗衣棒追打她。母亲无奈,只好解开了裹脚布,这通罪好在前后仅半个时辰。 m ?J$[X 

  后来,在外接受解放妇女新思想的父亲也明令家人,不得再给我裹脚。就这样我的天足得以保住,并用这双天足走上了漫长而坎坷不平的革命道路。 `m#G'?E I 

  要感谢祖母!如若不是她那一声怒呵,一根棒褪,我就像那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妇女一样,成为一个摇摇晃晃的小脚女人,那么嵌印在我的人生旅途上的将是另外一种足迹。 o /1+ }f 

  尽管孩提时代的我淘气调皮,但祖父、祖母却十分喜爱我的机灵、勤快和嘴甜。我常跟着祖母下菜地,她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她年纪大了,有人陪她说话就高兴。祖父也爱带我去玩。有一次,他同我上山去采油茶籽,天黑了也忘了回家,是我催他,他才记起。回家后祖父在家人面前夸我说:“要不是我孙女,天黑了我还不知道回家呢!"  xI#rnx* 

  六岁时,我们全家人跟随祖父搬进县城,此时父亲也从长沙回到宜章。父母亲都同意送我上学,除了启蒙之外,也想通过学校和老师治治我的野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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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所刚开办的女子学校,两位老师都是在我父亲的积极鼓励下,考入设在衡阳的湖南第兰女子师范学校,毕业后她们回到家乡办起了第一所女子学校,学校就设在我家隔壁。 FzCXA=m 

  记得第一天上学是祖母陪着去的。一进校门,就被祖母按着跪在“孔圣人神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学校读的是新学,国文课从“人、口、手、足”等最简单的字开始,对我来说太容易了,因此我依然有时间淘气玩耍。在校两年,我仍改不了调皮劲,没事就爬到高高的树上,吓得老师在下面直叫唤。 )"{}L.gC6 

  有一次课间休息,我们几个调皮鬼合伙将一个很老实的男同学骗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绑在一棵树上。后来割草的人发现了他,才给他松了绑。老师知道此事后,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大圈,罚我们几个站圈,足足站了两节课。 4f ~q$Sf]< 

  尽管我在学校调皮捣蛋,但学习成绩不差,我的启蒙老师彭镜秋特别喜欢我。后来彭老师也投身革命,成为一名共产党员。她现在就住在北京木挥地。在她九十寿辰的时候,我专程登门祝寿。几十年来,我对她只有一个称呼― 老师! Vj8-[ww! 

  是啊,人生的第一个老师,往往是最令人难忘的。

  七岁时,家里给我和吴家长子订婚;第二年,我到长沙读小学,住在父亲的第二个家里;姨娘偏爱她生的儿子,**起秤杆照着姨娘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吴家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腐败透顶 HB*BL+S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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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我无拘无束地享受着童年乐趣的时候,家里却给我订了婚。两家是世交,未来的公公叫吴静,比我父亲长几岁,是个十分活跃的政客,念过不少书,还是宜章县议员和湖南省议员。他家上层关系复杂,同军界、政界经常往来,关系密切。 H

  吴家是个中等家庭,大概只有几十亩田地、一幢房产。他还办实业,长沙电灯公司有他的股份。那时他住在长沙,拿省议员的傣禄。订婚时送的订婚礼,却非常讲究,共抬来几大盒子。七岁的我看到这些礼物,还真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IeA/<'U


 

  吴静只有两个儿子,同我订婚的是长子,比我年长七岁。小儿子比我大两岁,患有羊角疯病,傻乎乎的一个人。吴静娶了大小两个老婆,另有一个外室。 e8xNZG; 

  我八岁那年初秋,吴静派他的侄子到宜章接他的小老婆去长沙住,父亲请他们顺便把我带到长沙读书。我们先坐轿子到郴州,然后再乘船到长沙。一天,吴静的侄子和吴静的小老婆吵嘴,他侄子打了那女人一耳光,把她打下了水,又急忙把她捞了上来,那女人倒在他侄子的怀里又哭又闹。当时的我已到懵锰懂懂的年龄,总感到两人关系极不正常。 b`DPlQHj 

  到长沙后,我住在父亲的另一个家中。我头一次感到不开心,我再也得不到祖父、祖母的疼爱和母亲的庇护了。我和父亲、姨娘以及三岁的小弟弟一起过。姨娘偏爱弟弟,不能一视同仁,无论分什么吃的,给我的一份总是少的、差的。我觉得委屈、憋气,体察到了最初的不平等和感情的冷漠。 =1)9>=} 

  我们住的房子是租的,共三间。房子前面有个花圃,专门卖兰花。屋后不远处有个大寺庙和一个广场。 gF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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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家的房子也是租的。这本是一个旧官僚的宅院,高大的圆顶门楼,很是气派。进人大门,便是花厅、客厅,有一个带天井的小院,其后是卧室、书房、饭厅、厨房,甚是宽敞。尽管居住的是租来的房子,但吴家却十分讲排场,摆气派。我们两家离得很近,除世交之外,又加上联姻,因此两家人经常往来,十分亲密。 [{& OcEf 

  我在长沙读的是衡翠小学。这是一个很有名气的职业学校,可以学刺绣手工艺,有很多二十来岁的女青年在校学习湘绣。而我那时只能上普通小学的课程。 *qm>py`O 

  有一天早晨,我发现我得到的早餐糯米橙把,比小弟弟的少。我不知怎的,心中蕴藏已久的无名怒火被点着了,**起秤杆照着姨娘的后脑勺“啪”地就是一下,打得她连呼救命。父亲闻声出来,拿起菜刀追我,吓得我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未来的婆家。 GlJOb|WOX 

  吴家没有女儿,对我特好,把我当女儿看待,收留在家中。接着送我到学费昂贵的美国人办的教会学校益湘小学读书。平日住校,放假时用黄包车接回,每个学期交费七十块现大洋。放假时,吴静还亲自挑选两个年轻漂亮的英文、国文教员,负责教我和他的两个儿子。 43,*.1;sz 

  刚到吴家的一段时间里,我感觉一切都还不错,享受着富家千金的荣华富贵。但渐渐地我觉得那里的一些事令人困惑和费解。呼吸惯了乡间淳朴清新空气的我,感受到的只是压抑和一股腐朽的霉味。  吴家老爷口头上标榜进步追求民主,在实际生活中却是一个十足的封建老太爷。每当老爷回府时,所有的奴婶、姨太、妻子都得排队到门口恭候迎接。老爷登堂人室后,送茶的、宽衣的、更鞋的、捶腿的、打扇的、递毛巾的、拿报纸的,大家围着他一人转。我们早上起床要向老爷请早安,晚上睡觉也要道晚安。吃饭时的规矩就更多了,夏天吃饭时,脾女要站在老爷身后打扇;冬天时,菜碟子下面要用开水保温,夹菜只能夹近处的,远处的菜他的大老婆没给夹,你就不允许去夹,我和他的两个儿子也不例外。 9>&p:­+D 

  老爷在家时,一切规规矩矩;老爷不在家时,那就翻了天似的,一切都随便得很。 heb{i5el 

  吴家人表面上装得像正人君子,可暗地里却男盗女猖。与我同居一室负责关照我的大婢女,与我无话不谈,从她那里我知道了这家的一些秘密。老爷娶了姨太太,又霸占大婢女和养外室,还想在年轻漂亮的家庭教师身上打主意。而姨太太又与侄子私通,侄子也想霸占大婢女… … {`> pigo 

简直是乌烟瘴气乱了套! @|OGxQoC 

  但是对几个孩子,老爷却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一天,老爷向老师了解我们的学习情况,老师说我学得好,说他的大儿子笨,学不进去;小儿子傻,就更不行了。老爷盛怒之下,将大儿子绑在凳子上,用竹条打,把屁股都打烂了,趴在床上好几天都起不来。他喜欢我,从不打骂我,有时还和我说说笑笑。他经常在客人和家人面前说我是他的女儿,说将来老了要依靠我。但有一次,我因为站在大门口被他看见.罚跪二十分钟才算罢休。他的小老婆也因为站在大门口挨了打。 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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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在外也参与政治活动,可能是拥谭延阎、倒赵恒惕,但失败了。回到家中一气之下病倒了,躺了八个多月就死了。老爷死后,吊唁十分隆重,许多官僚、军阀都来吊唁,我们披麻戴孝地陪着,来一批人哭一次,没完没了。 +I:/8,&-x 

  老爷的葬礼回宜章老家举行,全家也随船迁回宜章县城住,我同他们一起回去参加葬礼,途中坐船就坐了四十多天。埋葬了老爷之后,我又同那个未婚夫一道回长沙,继续教会学校的学业。放暑假时,我在吴家大老婆的弟弟家住了几天。此人也是个小政客,会赚钱,也很风流。他只娶了一个老婆,但他老婆很坏,据说常帮助丈夫搞女人。老爷尸骨未寒,他就在吊唁厅里与吴老爷的小姨太眉来眼去,勾勾搭搭。 KO[T&#y' 

  老爷死后,我也就离开了那个没落的豪门绅士之家。参加革命后,受到了许多革命的教育,我逐步理解了当初的困惑。都说有钱人家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后男盗女娟,我比别人就体会得更加深刻。 P/k#([:2 

b`;&o^7gMO 在衡阳第三女子师范学校,我最感兴趣的是看小说和体育运动;在这里,我第一次听说中国还有一个共产党;从小立志当巾帼英雄的我,渴望当兵;在进入“农民运动讲习所”时,报名表上姓名栏里我填上了“曾志”二字,同学问我为何改名,我说:我就是要争志气 }%y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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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二四年夏,学校放暑假,我回了趟宜章。假期过后,我又返回长沙读书。在郴州到衡阳的船上,我认识了同船的几个衡阳女师的学生。从她们那里,我初步懂得女师的一些情况。 ;j<#VS-] 

  这是一所设在衡阳的省立第三女子师范学校。教规严格,教学有方,校园规模宏大,整洁卫生,共有八百多名学生和一百多名补习生。 19Mu}.+; 

  船到了衡阳,我还得换乘火轮船去长沙。那几位女生劝我还没开学别急着走,到她们学校去玩几天。好奇心驱使我真的跟着她们去了。 8>I4e5Y


 

  果然校园大得出奇。一进校门,就是一个偌大的操场,教室、办公楼、宿舍均是一色的青砖瓦房。校园中还建有鱼塘、花池,校园旁边有一大片橘子林,后面是一大片松树林。到校后,我就住在她们宿舍。此时也巧,正赶上学校半年一度的招考新生,校门口贴着布告,每个县招两名,而宜章却空缺无人报考。她们就鼓励我去报名,可是当时我小学还没有毕业,她们极力鼓动我说: 6r h#ATep 

  “你就试一试吧!" L/N%ft]!T 

  我鼓起勇气去了。没想到居然还考上了,而且考得还不错,八人当中我考了第三名。 ' Yy+^iCus 

  那时,年轻的中国共产党已经成立,各种新思想、新观念如雨后春笋般勃发,大革命的浪潮正呈风起云涌之势。而只有十三岁的我,对这些政治时事还没有发生兴趣。我依然沿着童年的生活轨道我行我素,热衷的只有两件事― 看小说和体育运动。 z6Nz)$!_i 

  我看小说用的不光是课外时间,晚上自习课的大部分时间也在看小说,只是在查房时把课本拿出来做做样子。有时上课,把小说藏在课本底下,装着在听讲看课文,其实是在看小说,老师不到跟前一般是发现不了的。要考试了,就临时抱佛脚,每次考试居然还不错,成绩中上。 E$v!Z;A 

  而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体育运动。那旺盛的精力,似乎只有在操场上才能得到充分宣泄。我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马儿,总爱在篮球场上奔跑,在跳马架上翻飞,在沙坑前腾越,在跑道上冲刺… … 总之,一切体育运动我都喜欢。由于我是学校的优秀球员,因此和其他四十多位体育好的同学享有单独用餐的优待,伙食较之其他同学要好些。 hN\Q&F! 

  也许正是得益于在第三女子师范学校的体育锻炼,练就了我的良好体质,使得我在后来的游击斗争生涯中,能够对付各种恶劣环境,和男同志一道在崇山峻岭间与敌人周旋。 Fg i;% 

  一九二五年春,新学期刚开学,学校教务长召开全校学生大会,传达省长赵恒惕的一道命令。说不许学生参加共产党,不许听信共产党的宣传。违者轻则开除,重则判刑甚至杀头。当时听了很恐怖,搞不懂共产党到底是啥东西,当时也没有兴趣去搞清楚这些问题。反正事不关己,听完了也就过去了。我依然整天泡在操场上。 E>u U6#v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中国还有个共产党。 {=MRJg!U 

  当时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时隔一年后,我不仅参加了这个党,而且终生与这个党永不分离! Q-yNw0V}F 

不过当时我对国民革命还是有些印象的。那时国民党左派在学校搞了个半公开的区党部,负责人叫夏明衡(夏明翰烈士之妹),还有毛泽建(毛泽东的堂妹)等人,但她们究竟做些什么事,我并不知道,也没去过问。后来我才知道,她们当时就已经是共产党员了。 Uu9I;q!| 

  那时湖南的农民运动正闹得轰轰烈烈,学校里反帝反封建的宣传相当活跃,也有人宣传共产党、宣传共产主义。我听得较多的是,’宣传反对旧礼教、反对男女不平等。说那些封建军阀、豪绅地主表面上仁义道德、正人君子,暗地里男盗女娟、尔虞我诈,都是坏东西。对此,我是非常拥护的。对照我在吴家大院的所见所闻,我觉得这些宣传都是事实,我能接受。 E!=Iz5


 

 

  同样,我还接受了男女平等的宣传。旧社会女人在家里受压迫,像我母亲,吃饭都要单独在矮桌子上吃,有时要等男人吃完才轮到女人吃。不仅如此,妇女在社会上更是没有地位可言,受到多重压迫。所以那时提倡剪短发,我很快响应,将一头秀丽的长发给剪掉了。放假回家还因此挨了父亲的一顿臭骂。 NE| Q0[1]g 

  是年夏天,学校放假。我们几个宜章籍的第三女子师范学校的同学和几个第三男子师范学校的同学又结伴回家。从衡阳到宜章有四百多里,因为是逆水,不能乘船,我们只好步行回家。沿途看到一些学生模样的男青年,背着行囊,三三两两地往南走。我们好奇地打听: {r#uD5NJ/ 

  “你们这是到哪里去?" ;Q?q7@(2y 

  “去广州报考黄埔军校。” x+[ATZ­([ 

  “要不要女生?”我急着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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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女的。” m\MI [1]6/ 

  我当时真的好生失望。 ^-"?tK:{ 

  我从小立志当巾帼英雄,做现代花木兰,渴望成为一名军人,经常幻想女扮男装去当兵。我们湖南不像别处“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而是有崇武的传统,这可能是受曾国藩建立湘军的影响,社会公众普遍认为当兵光荣,甚至有钱人家也喜欢送子女去参军。我从来不把自己当女孩看,因此当兵习武的愿望也就格外强烈。 [i_ev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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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看到这些热血男儿大鹏振翅向南飞去,我是何等的羡慕。我真恨不得自己也变成七尺男儿。 G\~?.s|^ 

  终于,机会来了! =JxEM7r 

  一九二六年的初秋,新的学年开始不久,一天我在饭厅里吃饭,隐隐约约听到隔壁几个女同学正在叽叽咕咕议论什么考试的事。我随便问了一声“考什么”,她们回答说是考“农民运动讲习所”。我当时还不清楚农民运动讲习所是干什么的,学什么的。她们告诉我是“学革命道理、学军事、学怎样发动开展农民运动”的。一听说有学军事,我就来劲了,请求她们带我去报名。她们说初试已经结束,只剩下复试了。我央求她们带我去见讲习所的负责人。 l9 &L$,= 

  她们见我主意已定,便真的把我带去见讲习所的总队长赵伯诚。我对他说:“我早就想学习军事,我一定要进讲习所,我一定会刻苦学习,遵守纪律… … ”他看我情真意切,大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架势,终于作了让步,破例准予我直接参加复试。我高兴得呀,又蹦又跳。在入学填写报名表时,我郑重地在姓名那一格里填写了“曾志”二字。同学们不解地问我:

  “为什么改名了?" /L./-92NH4 

  “我就是要争志气!”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她们。 sj6LrE=1 

  两天后,我如愿以偿。从此我离开了第三女子师范学校,走进了设在衡阳惠民中学的“湖南农民运动讲习所”。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人生道路将在这里来个急转弯,从此走上了一条血雨腥风、曲折坎坷的革命道路。

 

摘自 《一个革命的幸存者:曾志回忆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