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辉:书房作了点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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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30 11:06   南方都市报   网友评论 0 条,点击查看    我有话说

胡文辉在书房。

客厅一角。

胡文辉家几个房间都是四面环书,几乎没有家具。

桌上放着胡文辉新作《现代学林点将录》。

书架上硕大的扁竹节虫标本是胡文辉在台湾旅行时童心大发买的。

《秘戏图大观》,胡文辉买过的较贵的书。
胡文辉
毕业于中山大学中文系,现居广州,供职于羊城晚报,业余研究学术,著有《中国早期方术与文献丛考》、《最是文人》、《陈寅恪诗笺释》、《现代学林点将录》。
书痴没有书房
如果家里的所有房间最主要的功能就是放书柜,你就很难明确指出,哪一个是通常所说的书房。你要是到了胡文辉家里,看到的就是这样。
胡宅其实是两套房,它们连在一起,打通后大小约为210平方米。每一个房间都有大小不一的书柜,按照不同的类别,里面几乎都整整齐齐地堆满了书。
胡文辉指着一进门左手边那间房说:“那原来是厨房。”现在,那里连水池都没有,两边都是书柜。他早年读过的小说(有金庸,有古龙,也有索尔仁尼琴)就在那里安身立命。
客厅(除掉餐桌、沙发和茶几,它仍然是一个书房)占满一面墙的书柜放的是各种民国杂志的影印本。十六册的《学衡》,八册的《现代评论》,七册的《新月》,十册的《独立评论》,十四册的《燕京学报》,二十三册的《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五册的《食货》,八册的《民俗》,十二册的《禹贡》,十册的《国立北平图书馆馆刊》……这些重得可以压死人的大部头,代表了中国现代学术史最重要的几个流派:反对写白话文的学衡派;被鲁迅砸砖、同时也砸鲁迅砖的现代评论派;走小清新路线的新月派;以自由主义者姿态大谈国事的独立评论派;还有长久把持中国学术第一字头位置,至今仍然威名不坠的史语所。这些大部头还代表了随中国现代学术而生的几门新学问———翻开《食货》,你看到的就是社会经济史;没有《禹贡》,就没有中国的历史地理学;把《民俗》的作者名单列出来,就是民俗学在中国最早的谱系……
在墙的另一面,则是现代中国众多学者的专著、文集、研究资料等等。因为这间房面积最大,正中摆了一张极大的书桌,放的也是胡文辉平日里最常参考使用的书,因此不妨看做“主书房”。书架上,关于胡适的书占了整整两行书格,关于陈寅恪的也差不多。此外,其他大大小小、知名或不知名、重要或不重要的各个领域的学者,你都可以在书架上面找到名字。胡文辉新近出版的《现代学林点将录》开篇就写道:“人类的历史并不等于英雄史和伟人史,但一部学术史,确实相当程度就是杰出学人史。”他撰写《现代学林点将录》和《陈寅恪诗笺释》的那张书桌就正对着那面书墙,在这群“杰出学人”的著作的注视之下,他以他们为主角作了一部学术史。
胡文辉说过,写“点将录”看似轻松,实则困难;“因为这一工作,虽不要求学术史文献的堆彻,却最需要学术通识的贯注,不熟知百家,则不足以论一家。”这几面墙,就是他“熟知百家”的来源了。
阅读“谢绝趣味”  基本来说,胡文辉钻研的乃是“文史之学”。不过,居然有一本《熊猫的拇指》摆在他的书桌上,似乎正在读着。这本小书是古生物学家斯蒂芬·杰·古尔德的“自然史沉思录”系列之一。“我也读科学啊!”有点不服气似的,他起身走到另一个书架前面,蹲下来翻了一会儿,翻出另外几本“自然史沉思录”,有三联书店前几年出的,也有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今年出的。除了古尔德,社会生物学的创始人E·O·威尔逊的两本名著《昆虫的社会》与《社会生物学:新的综合》也塞在某个角落里———似乎是在证明他“也读科学”的话。
说了科学,再来看看艺术。正巧,又有一本《CD流浪记》摆在案头。作者吕正惠,台湾一位教中文的教授,古典音乐发烧友,说自己买CD,“刚开始我很节制,决定一个月买个十张左右。后来变成一星期买十张,再后来一星期可以买到三四十张。”胡文辉说“他买CD比我买书还疯狂”。书痴看碟痴,不知孰更痴?
书痴在《C D流浪记》目录页上写满了一页纸的批注。费神费力,认了半天,只字不辨———实在过于潦草。“我自己看得懂就行啦,”有点小得意“不足为外人道”的笑。
从1985年进中山大学中文系起,胡文辉就开始“乱读书”、“狂买书”,至今藏书估计在两万册以上。现在仍是每天上网买,隔几天去书店买。他的准则是“旧书从宽,新书从严”,所以买新书,还是习惯在书店里比较仔细地审查。不过,他并不在乎藏书是多是少,“我不会花精力去想自己有多少册书、每天看多少时间书之类问题。”他说,“反正需要的,就得买,就得看。”
那么多,看不过来怎么办?
“确实,最烦恼的事就是太多需要看甚至翻翻的书,还没有‘处理’。”他承认,可是———“反正没有人逼你。有精神就看书,没精神就看碟。”
他买过较贵的书,或许是去年去台湾旅游时买的《秘戏图大观》,里面收录了高罗佩的《秘戏图考》和日本一些浮世绘名家所画的春宫图。胡文辉喜欢日本的古春宫图,因为在日本画此题材的都是有名的画家,比如江户时代的巨匠葛饰北斋,因此人物神态生动,颇有意趣,而中国明清时期画春画的大多是民间手艺人,作品就呆板多了。这书印刷精美,页数极多,洋洋大观,花了他3500元。“前一段我在孔夫子上看到只卖一千多了,你应该也买一本来。”他说,语气里没什么懊恼。也许书读过了就已经值回票价,何必在乎升值贬值?
摆在《伪书通考》、《艺文志二十种食货志十五种综合引得》前面的那只硕大的扁竹节虫标本,也许是书架上唯一不能拿来阅读的东西。那次去台湾,他童心大发,本来还想买回更巨型、更吓人、更恶趣味的另一只蜘蛛标本,无奈被胡太严厉制止,只得作罢。除此之外,书架上再无其他可供赏玩之物。这与一般文人书房大异其趣,也隐约显示了主人“谢绝趣味”的阅读取向。
至于主卧室书柜里的那几个玩偶、面具和史努比……没错,那个书柜是属于女主人的。“她被我挤到这里来了,”胡文辉笑着说。
采写:南都记者 雷剑峤
摄影:南都记者 余少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