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西部大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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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西部大爆破  
    黄罗斌,1929年8月,不满13岁的黄罗斌从陕西蒲城一农家小院里走出,成了渭北苏区游击队的一名小队员。16岁时成为一支游击队的指挥员、红26军某团政委。严酷的游击战斗,他几度出生入死,最终与刘志丹的陕北红军融为一体,成为刘志丹麾下的一员骁将。1935年,在陕北肃反中短暂入狱。后被任命为靖(边)榆(林)游击队司令员,陕北军区代理司令员,独立一师师长兼政委等要职。1949年8月,黄罗斌率独一、二师进军宁夏,横扫马(鸿逵)家军,生擒马绍武,击毙马福成,不仅完成了解放宁夏、肃清残匪的任务,而且有力地策应了兰州解放战役……新中国成立后,1954年,中央决定甘肃、宁夏两省合并,中央西北局打算让黄罗斌去当合并后的甘肃省省委书记或军区司令员,然而,黄罗斌却做出了令人吃惊的选择。他向上级表示:还是让我到白银去开矿吧……

  1956年12月31日,在中国西部、地球的东经104°、北纬36°的交叉点上,猝然响起一声摇天撼地的爆炸声,紧接着,一团团蘑菇云升腾而起,将周边250公里的天空,山岳映得一片通红……地球在一阵神经质似的震颤后很快回归平静,而世界──特别是对新中国既怀敌视又藏惧怯的西方世界却由此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西方人惊呼:中国的原子弹爆炸成功了!
  西方的一些新闻媒体惴惴不安地报道了这一猜测出来的消息。
  然而,自以为聪明的西方人,这回却自己捉弄了自己。因为,尚处在百废待兴,恢复经济阶段的中国真的还没有研制出自己的原子弹。
  那么,是什么声音撩起了地球的颤抖呢?
  1992年8月25日,当年大爆破的目击者之一,如今已经担任国务院总理的朱鎔基旧地重游。当他看到,当年大爆破的遗址上一座现代化的工业城市拔地而起、荒凉的戈壁滩头绿树成荫广厦林立的美景时,不禁心潮起伏,神采飞扬。于是,朱鎔基挥笔题词:“三十六年游故地,白银一爆出新天。”
  共和国的总理没有忘记五十年代响起在戈壁滩上的冲天一爆!
  西部人更不会忘记那雄壮的一幕。那是中国乃至世界上规模空前的大爆破,更是中国西部开发史上最为光彩夺目的一笔!
  当黄罗斌到白银赴任的时候,郝家川竟只有五户人家,几间破败的茅草屋歪歪扭扭地散落在那条狭窄的川道上。
  脱下戎装的将军伫立在凛冽的秋风中,一种天苍苍、野茫茫的感觉扑面而来,然而,却没有找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场景,因为这里的荒凉连牛羊也望而却步!
  然而,我们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却阔步向着这蛮荒的沙丘走来,并且在风中长吟:“男儿壮志在四方,为国建设甘苦尝。平生不做黄梁梦,海角天涯是故乡。”(《黄罗斌诗选》赴白银任职)
  从兰州出发前,将军曾认真地查阅了有关白银的资料,这里地下的富有和地面的贫瘠都使他深感震惊……。
  这里属丘陵地带、海拔1400至2100米,四面环山,丘陵起伏,是内蒙、宁夏进入兰州的必经之路;这里水源几近于零,老百姓常年饮用的是苦水、窖水;这里干旱多风,一般风力都在七级以上,风搅狂沙,天昏地暗,全年平均温度仅在7度左右,秋冬春三季气温总是在零下8-10度徘徊。恶劣的自然环境使人民的生存异常艰难。方圆5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户不过千,人不逾万。当地有民谣曰:“山是和尚头,沟里没水流。十年九不收,吃穿犯忧愁”。这里的狼比人多,蝎虎子比鸟多,黄羊、野兔比庄稼多,风沙比树草多。老百姓说这里是:白天风嚎,夜里狼嚎,吃了苦水肚子嚎……用不毛之地来形容白银,毫不夸饰!
  然而,大自然的鬼斧神功在这里营造成不毛之地的同时,也在地下埋藏了众多人间弥足珍贵的宝藏。金、银、锡、碲、镉、锗、钴、锑、汞……等贵重、稀有金属多达60多种,尤以含铜黄铁矿,含铜锌铁矿最多,堪称中国之最。各类矿石储量之大更是令人瞠目,仅当时初步勘测就在500万吨以上。1951年,国家地质计划指导委员会(地质部的前身)就组织了60多人的地质队来到矿区,餐风露宿,战天斗地,用半年时间完成了矿区对矿区的勘察,并将方案呈报中央。次年1月,正是这里最严酷的日子,又有200多人组成的地质队,在这里进行了试探性的钻探。千年荒漠响起了钻机的轰鸣。白银宝库的大门在这轰鸣声中缓缓打开……随后,地质部又组织了由900多位地质队员和700多名民工组成的641地质队,于1953年的7月开始正规的大规模勘探工程。这一工程,不仅得到国务院、国家计划委员会以及地质部的高度重视,也得了苏联专家的鼎力相助。经过三年多的反复勘查,当白银矿山的开采价值被肯定后,建立白银公司,全面开发白银地矿就被列为了国家“一五”计划的156个重点项目之一。
  如此重要的工程,该由谁来挂帅呢?
  传奇将军黄罗斌“拍马杀到”!
  1954年9月28日,白银有色金属公司宣告成立,黄罗斌任党委书记兼经理;陕西省商业厅副厅长田园、重工业部设计公司经理石林、中共西北局办公厅秘书处长黎以宁、宁夏省教育厅副厅长李子奇等四同志任副经理。
  今天,当我们站在21世纪浮躁的阳光下,回望这段历史时,我们很难相信,现在的人──现在的年轻人亦或一些并不年轻的人会真正地理解将军的那种选择?无论是省委书记还是军区司令员,哪一顶挂冠都是权倾一方的象征;而一个矿区的经理有什么呢?面对蛮荒之地,面对扑面而来的滚滚风沙,除了受苦受罪又能如何?白银有金有银,不错。可开采出来后能揣入你个人的腰包么?聪明人选择安乐,傻子才选择苦难,难道身经百战出生入死的将军也傻么?
  可惜,黄罗斌将军已于1998年6月30日离我们而去了(黄罗斌后来曾任中顾委委员,甘肃省顾问委员会主任等职,是党的十三、十四大代表,十五大特约代表),他已不能回答以上的问题了,然而,他在走向荒原时吟出的那首掷地有声的诗不仅为他的选择作了注解,而且对今天的人们也会有所警示。特别是那句:“平生不做黄梁梦”,震聋发聩,的确是值得那些处在物欲横流的漩涡中而不可自拔的人作为明镜高悬于头顶的!
  大爆破前的日日夜夜
  据民间传说,白银矿床的开发,始于汉朝,但史无记载。有文字可查的遗迹可考的应从明洪武年间算起,至少有六百年的历史。《兰州府志》《皋兰县志》均记录了当年的盛况:“松山之南,有矿炉20座,矿工多达三四千人。仅金攀沟就有日出斗金之说。所采金矿多在兰州交换,故兰州又称金城……”
  白银的矿藏主要在折腰山,火焰山一带,而折腰山原名凤凰山,民谚有“凤凰不落无宝之地”之说,揭示了凤凰山蕴藏丰富的秘密。清乾隆三年(1739),靖远一带发生大地震,凤凰山体腰折,压死矿工三千多人,凤凰山也因此而改称为折腰山(1956年大爆破前的掘进工程中,在家鸽山,折腰山,火焰山均发现了在大地震中遇难的矿工的遗骨,散落在矿坑内的人骨早已被硫酸铜浸成了蓝色,令观者毛骨悚然)。
  六百年的开采,由于采挖手段的落后,采挖进度的无序,使矿床结构遭到严重破坏,给今天的开采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加之,历代的采挖者只认得金银,也只挖金银,资源的破坏与流失也令人扼腕。
  白银公司在黄罗斌的领导下,不惧狂风飞沙的侵扰,在荒原上建起一排排“干打垒”的简易工房,从祖国各地调集来的基建、开挖设备也陆续运到。亘古荒原升起了炊烟,响起了马达的轰鸣。半年多时间,白银公司的基建工程已初具雏形。只是,水的问题一直无法解决,数百名创业者依然喝的是用汽车拉来的浑黄的黄河水,又苦又涩,黄罗斌和大伙一样喝苦水。司机担心这样下去会伤了经理的身子,每次出车回来总要捎上一两桶甜水,可黄罗斌却一口也不舍得喝,全都让司机送给病号送去。他幽默地说:“我的肠胃是个火炉,吃钢化铁都没事。”他常常和工人一起挽起袖子搬运安装设备,被风沙灌成“土人”。工人们劝他不要这么干,他便向工人“抗议”:“我说,你们不要把我当成死老汉病娃行不行?不信掰掰腕子,你们还没几个能掰得过我呢?”
  1955年9月,根据苏联专家的意见和中国经济建设的需要,国家决定对白银矿实行露天开采。采用剥离式大爆破的方法,搬开压在矿石上的山头,让宝藏尽快重见天日!
  这是一个石破天惊的大胆举措。要炸掉的是连绵数百里的折腰山、火焰山、庙庙山、羚羊山、凤凰山、家鸽山、棹子山等七个山头;总爆破量为900余万立方米;需用炸药近2万吨。
  2万吨的炸药是个什么概念?即使用5吨的军用卡车来运,也得用4000多辆才能拉完!
  接到这个设计书后,作为大爆破工程的总指挥,黄罗斌深深感到任务的艰巨!因为,这样的大爆破,中国没有,世界上──包括提出这个方案的苏联也没有,真正是“史无前例”!更现实的是:要把这近2万吨的炸药塞进7座大山的腹内,就要挖掘出1万多米的纵横交错的坑道,凿出2万多平米的药室。坑道与药室均要支撑起森林般密密麻麻的柱子。而由于历史上野蛮无序的开采,7座山的腹内千疮百孔,虚实难辨,挖掘坑道药室就有很大的危险性,塌方、冒顶的事故将会让人防不胜防。加之,设备的简陋,施工技术力量的短缺,生活环境、自然环境的恶劣,都将给这场前无古人的浩大工程带来难以想象的困难。
  他带着几位副经理和工程师们一步步地踏勘巡视矿区;字斟句酌地推敲各种施工方案,每一个细节都要反复磋商,自己没有吃透的事决不轻易拍板。他知道自己在科学面前还是个小学生,便以小学生的身份虚心地向工程师们学习、求教,尊重知识分子的每一项建议。然而,这种虚心求教却并非盲从,譬如:在审定炸药库设计方案时,对于要不要在炸药库周围挖一条隔离沟的问题,黄经理最后竟作出了与总工程师相悖的决定。
  工地会议室内,炸药库设计方案审定会正在进行。主持这个方案设计的某设计单位总工程师认为:一个火星就会引起数千吨炸药的大爆炸,因此,为安全起见,炸药库四周除了电网之外还要再挖一条隔离沟,以防野草着火造成意外事故。而白银公司保卫处长郭云则坚持认为,此举大可不必,因为,建炸药库的地方寸草不生,怎么会引发山火呢?再说,挖一条隔离沟,得花不少钱,国家还很穷,能省的就要省……
  一位设计人员说:眼下不长草,不等于将来长不出草来。总工程师也态度强硬地说:这种危险性极大的库区,必须用双保险。我们的设计方案是从最大的安全系数出发的,不能更改!
  与会人员,有人支持总工,有人赞同保卫处长,双方争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会议只好搁浅。
  黄罗斌那天到省上开省委常委会去了,等他满身尘沙地回到公司,郭云就找上门来,向他汇报了会议的情况,强调了自己的主张,希望黄经理能采纳他的意见,并且一锤定音地作出决断。
  黄罗斌听完汇报,沉吟不语。他推开窗子,默默地眺望着那片即将要建成炸药库的地方,那里的确是一片光秃秃的山丘,他曾多次到那里踏勘过,的确没有见到过一棵草。但是,设计人员严谨的态度是值得称道的,万一……黄罗斌对保卫处长说:“此事关系重大,容我再作一些调查,再听听大家的意见,然后再作决定吧……”
  黄罗斌再次带人走向那座和尚头似的山丘,一群人像搜索前进的侦察兵一样,弯腰低头地查看每一寸山地,果然没有发现一棵野草。黄罗斌仍不放心,亲自请来几位当地的农民,问他们见没见过这里长过草。农民回答说:要能长草,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俺这辈子没见过这里的一棵草,下辈子怕是也见不着了哟!
  黄罗斌吁了口气,拍拍老农的肩膀说:“你这辈子就能看到,白银矿建成后,这里不仅有草,还会绿树成荫呢!”
  是的,黄罗斌没有说错,如今已成为陇原明珠的白银市早已是芳草茵茵,绿树成行了,可在那时,这里寸草不生却是不争的真实。
  于是,黄罗斌果断地作出决策:那里不会长出草来的,隔离沟可不必挖了。现在全国正开展增产节约运动,我们要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要节省下来这十几万元资金。设计师们的初衷是对的,安全第一是我们永远应当坚持的原则。炸药库从建设到建成,保卫处都要严加看守,制定出严格的制度,不得有一丝一点的疏忽!不挖隔离沟的决定既然由我作出,责任就由我来负!
  ………
  白银大爆破引起上至中央,下至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视,在中央计委主任李富春的协调下,重工业部、地质部、冶金部联手支援白银;针对白银技术力量不足的现状,从东北、华东、山东、云南调来一大批工程技术人员和管理干部。一支汇集五湖四海力量的一千多人的矿山爆破队迅速组成。与此同时,冶金部长王鹤寿亲自出马,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从全国各地调来2万吨炸药,其中一部分是悌恩悌,一部分为硝酸铵。铁道部也是“一路绿灯”,列车源源不断地将从各地调集的炸药运往甘肃。
  然而,白银尚未通火车,各地运来的炸药全部先要卸在陇海线天兰段上一个名叫焦家湾的小站上,然后再用汽车运到白银。在此之前,黄罗斌曾带着甘肃省公安厅厅长和兰州铁路局的负责人来到这里,选定了炸药的临时堆放地并作好了严密的防护措施。
  多年沉寂的焦家湾小站顿时热闹起来,每天都有几个甚至十几个车皮的炸药运到这里。从站台到临时堆放场,到处是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尽管时而尘沙风扬,时而大雪弥漫,货场装卸工们依然忙得大汗淋漓。出于对炸药这种烈性物质的防范,铁道部严令焦家湾车站:货到后必须当天卸完,不许压车滞留。
  焦家湾车站告急:装卸工人力不足,20节车皮的炸药压在站台;
  公司运输部告急:公司仅有的50辆卡车连轴转,也只能运走一半炸药。鹅毛大雪使运输车辆行进艰难……
  黄罗斌心急如火。
  而工区负责人的报告则令黄罗斌又喜又忧──
  准备装2000吨炸药的二号药室即将开凿完成,这是一喜;装药任务量大,运输部必须及时把炸药运到,不然就会造成停工待料的局面,而运输部又分明因人力、车辆、天气、道路等诸多因素无法将急需的炸药运到。此情堪忧。
  黄罗斌连夜召开党委紧急会议,会上提出的各种方案都因远水解不得近渴而被否定。
  情急之中,将军出身的经理想到了部队。战争年代,靠的是军民渔水、相互依存;建设年代,这种传统也会威力无穷啊!
  黄罗斌立即拨通了兰州军区的电话:请转告张司令员,黄罗斌有事求见!  是夜。大雪纷飞。黄罗斌招呼司机:“走,立刻到兰州!”
  司机望着弥茫的雪夜,蜿蜒的山路,嗫嚅地说:“黄书记,这天气……”
  黄罗斌挥挥手:“下刀子也得走!”
  崎岖的山道上,凛冽的北风中,漆黑的夜色里,狂舞的雪片下,吉普车趔趔趄趄地向前,年轻司机的额头渗出晶莹的汗珠儿……
  张达志将军握着老战友黄罗斌的手,深情地说:“辛苦了,罗斌!情况我知道了,中央关注白银,全国支援白银,我这里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白银的事也就是我们兰州军区的事,军民一家嘛。”
  张司令立即叫来汽车团的张宝顺连长,让他带一个加强连的官兵、100辆汽车立即随黄书记出发,到白银参战,随后他对黄罗斌说:“一切听你的指挥!”
  脱去戎装的黄罗斌向他的老战友,连声说了几个谢谢!龙行虎步地跨入出征的行列……
  100辆军车的参战,使各路紧张的局面都得到缓解。
  然而,挖掘巷道,开凿药室的工程却异常的艰辛。尽管指挥部对各种细节,有可能发生的各种问题都做了详尽的安排,但山地那千疮百孔,虚虚实实又纵横交错的“五脏六腑”仍潜伏着不可预测的危险。
  工程进行到最后的时刻,令黄罗斌最担心的情况终于出现了。
  事情发生在主战场的折腰山。
  这天,安全员发现已经开出的药室内的木支护咔咔作响,飞身就朝指挥部跑。黄罗斌闻讯立即带着总工程师木群赶赴现场,组织包括苏联专家在内的技术人员进行“会诊”。结果是发现矿压太大,折腰山正在整体滑动。然而,矿压究竟有多大,又一时无法算清。黄罗斌下令,安全员和支柱员严密监视,发现意外,立即撤退!
  然而,来不及了!冒顶如电光火石般在瞬间发生了。疾如雨点般落下的石块堵住了巷口。还没有走回办公室的黄罗斌转身又飞跑至现场,火速组织抢救被堵在巷道里的工人。他奔跑着,呼喊着,指挥着,并且冒着随时可能被落下的石块击打的危险亲自去搬堆积巷口的石块。手臂划出了血,嗓子喊得嘶哑了,遇险的工人大部分被救了出来,而支柱工程永江却被堵在巷道里……
  程永江的母亲听到儿子遇难,一路哭喊着奔到现场。老人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使黄罗斌心如刀绞。整整三个昼夜,黄罗斌没有离开现场,想尽千方百计,反复组织抢救。程永江的老母亲看到这场情景,扯着黄书记的手臂说:“黄书记,你歇一歇吧!孩子是救不出来了!白银矿的事大,工期耽搁不起啊!永江是为开矿来的,就让他埋在矿山吧!”
  多么深明大义的母亲啊!百战将军黄罗斌不禁潸然泪下……
  朔风呼啸,群山呜咽,黄罗斌带领全体工程技术人员,齐刷刷立于巷道口,为战友送别。
  然而,就是这样的筚路蓝缕,就是这样的呕心沥血,在随后突兀而来的黑风浊浪中,黄罗斌将军竟被打成白银建设中的“修正主义分子 ”,蒙受了长达16年的不白之冤!其间,将军曾手牵一双年幼的儿女徒步跋涉4千里进京告状,其情之惨,令人神共泣,天地同恸!
  2万吨炸药,一箱一箱,一袋一袋装进药室,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在这一个多月里,总指挥黄罗斌经常出现在装药现场,亲自背起那“性情火爆,一点就炸”的“怪物”穿行在支柱如林的巷道里……
  白银一爆出新天
  1956年12月29日,英勇无畏的白银创业者们,面对不稳的地层,面对“冰冻三尺”的沙滩山区,提前完成了数百个巷道冈口的炸药填充工程,接通了引爆的电线和导火线,安装好了启爆器……一切准备工作均顺利完成,中国历史上规模空前的大爆破就要在中国西部,陇东高原上发生了!
  黄罗斌再次带领工程技术人员,仔细地检查了每项技术措施。当确认一切无误后,他命令全体人员撤离到4000米以外的山头上。
  方圆百里,均有兰州军区派出的子弟兵担任警戒……
  12月31日,中央各部委,西北局和甘肃省的党政军首脑,齐聚白银,共同等待着那壮观雄浑而又惊心动魄一幕的开启。
  在中央各部委派来的要员中,有一位年轻沉稳睿智的技术干部,他就是代表国家计委到白银大爆破现场检查指导工作的朱鎔基。现在,我们已经无法查到当年的朱鎔基在白银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但是,白银大爆破的36年后,以国务院副总理的身份巡视白银的朱鎔基竟然破例(据说朱总理自律的原则上有一条是:不给企业题词)地挥笔写了“三十六年游旧地,白银一爆出新天”的题词。由此可见,当年他目睹的那场大爆破,在他脑海中留下了多么深刻而强烈的印象!同时,也揭示了那场大爆破对西部,特别是对白银市的发展所起到的巨大作用!
  荒冷的小铁山上,1200多位白银创业者,中央要员,地区领导站在北风呼啸的朔风中眺望着起伏的山丘。他们知道:他们是在为这些古老的山峰送别。一但爆破声起,折腰山、家鸽山、火焰山……都将“身首分离”。时任白银公司计划科长的于开国告诉我们:目睹那一刻,我们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改造山河”,移山填海……
  下午三时整,白银公司副经理兼爆破队长黎以宁、刚刚到任的公司党委副书记兼爆破队书记常耀华和保卫科长苑相云拉响了大爆破的前奏──点燃一个200公斤的炸药箱,掀起一阵震撼山谷的巨响。声浪过后,群山又恢复了短暂的沉寂。说它短暂,是因为,前奏响过15分钟后,大爆破就要全面奏响了。
  大爆破指挥所里,总指挥黄罗斌一双明眸紧紧地盯住腕上的手表,心里默默数着…五…四…三…二…将军抬起头,与身边肃然而立的总工程师木群交换了个眼神,随即一声长吟:起爆!大手一按电钮,一声沉雷滚过天际般的响声猝然响起,山摇地动,天昏地暗,滚滚黄尘冲天而起,团团蘑菇状的红云冲天而起,数十万吨的碎石冲天而起……眼前的折腰山瞬间斩了半截……
  毛泽东指点江山,曾向昆仑上发出过,“安得倚天抽宝剑,将汝裁为三截”的警句。然而,那毕竟是伟人的想象,诗家的浪漫。而白银大爆破却将这种浪漫的想象变成了真实的场景。
  据后来的专家测定,这次大爆破对地球的震撼,相当于6级以上的大地震,使40万平方米的山群平均高度被削去了50米,相当于15层的大厦夷为平地。
  这次大爆破,是白银建设的奠基礼,大爆破的成功,使原设计所设定的白银矿投产期提前了两年。一座新型的现代化工业城市白银市正在贺兰山下崛起。如今,白银已经成为世界著名的铜城,我国有色金属工业的重要基地。贺兰山作证:今日白银已经成为镶嵌在欧亚大陆架的一块充满希望,充满活力又独具魅力的美丽的明珠!
                      (赵秉森 徐剑铭) 《大地》 (2000年第十七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