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教与佛教的公案---多元与护教、东西方宗教之争 转载(本文观点不代表护教佛学)
耶稣会和佛教间的一桩公案。基督教理论匹敌佛教有余,融合文化不足。是其难以在希腊罗马文化世界范围外推展原因。
资料:
利玛窦暂居于南京时,著名佛教大师三槐作过一场公开的辩论中充分地揭示出来的.利玛窦在《中国传教史》一书中自述当时的情况."宇宙中有这样一位主宰及创始者,但并不是怎样伟大的东西,因而每个人都与他相等,没有不如他的地方."三淮说这些话时,洋洋得意,好似他比天地之主宰还要伟大.利玛窦问他:"能不能创造天地万物之创始者所创造的东西,因为不然的话,是空托虚言.我不敢烦劳您创造另一个天,和另一个地,只请您给我们创造一个火炉,就像面前的那个一样".三淮这时喊说:"不该要求我做这样的东西!"利玛窦也就提高了声音说:"你不该夸言自己能做自己实际不能做的事."大家一听到喊声,都围了过来,问争执的是什么事.利玛窦就提出:"人心形成太阳或月亮的"形象",与太阳,月亮的本身存在,是应该区别的,人心没有创造天地的功能."利玛窦与三槐的南京之争如此涉及于人与天主的区别问题.
四库全书
《辨学遗牍》·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明利玛窦撰。利玛窦有《乾坤体义》,已著录。是编乃其与虞淳熙论释氏书,及辨莲池和尚《竹窗三笔》攻击天主之说也。利玛窦力排释氏,故学佛者起而相争,利玛窦又反唇相诘,各持一悠谬荒唐之说,以较胜负於不可究诘之地,不知佛教可辟,非天主教所可辟;天主教可辟,又非佛教所可辟。均所谓同浴而讥裸裎耳。
基督教和佛教的首次思想对话,各自以为胜利。但是官方思想儒家学者从第三者来看,给出了自己的批判。基督教神学是以希腊哲学为根底,佛教以印度哲学为根底。儒家则是地道的中国诸子百家思想体系。世界上三大哲学首次聚会,彼此审视对方。以儒家观点看,基督教是佛教的一个分支,拜神求福而已。
但是基督教和佛教之间可不这么认为。佛教徒一般否认自己是有神论者,基督教徒则是坚定的一神论者并且多半会把佛教徒信仰庸俗化地归为拜偶像的类别中。利玛窦和三淮所谈的问题就集中在神的地位问题。很清楚的表现为基督教重神,而佛教贬低神的地位。
基督教重神,因为神是世界的起因,创造者高于一切。而佛教则认为,心生万物。所谓创世者,如印度梵天只是个自我错觉。考虑到印度的婆罗门教的种性教义,佛教针对性很强,提出了自己的平等博爱说。
两教背景不一,谈到这个问题时的态度是很坚决的。但似乎是驴唇不对马嘴。自说自话。因为基督教不是提倡种族差别的宗教。佛学也不是拜偶像的学说。自两晋五胡时代以后,佛教借助玄学思潮崛起。一直是中国本土主流意识形态的最强劲思辨对手。印度哲学擅长因明,而中国哲学以伦理为本。在思辨上,佛教一直有优势的心态。故此,天主教耶稣会士入华,所带来的希腊哲学思辨方式,对因明学的佛教是重大挑战。儒家学者对此是颇感兴趣。
三淮和尚所坚持的观点总结到一句话实际就是“一切唯心造”,经典上的话“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属于法相宗。说起来还是唐僧取经得回来的真传。在唐玄奘之前,汉地佛教以鸠摩罗什僧肇的般若空观最为著名。而基督教的聂斯托利派同时传入中国,但是毫无反响。因此,真正希腊印度两大文明思想交锋在中国还是利氏这一次。
利氏要求三淮和尚马上用心造一个月亮出来,所谓实践检验真理。这可不像生死,轮回那些不可验证的事物。当场可以看效果。三淮和尚自然说不能。利玛窦就批判佛教把意识反映事物当作产生万物。这一点佛教无法自圆其说。
佛教的思想来源不能脱离其母体印度婆罗门教。任何宗教都是以解脱痛苦烦恼为宗旨的。婆罗门教的方法就是靠瑜伽修行达到梵我合一。佛教虽然贬低梵天的地位,但是仍然不能脱离以静思虑的方法获得心灵解脱的套路。只不过方式上有所改变。修行对象以自性代替了梵天为起源。利玛窦的批判让佛教的起源说自性站不住脚,佛教的一切理论也就崩溃的差不多了。
两教理论交锋,基督教指责佛教为拜偶像魔鬼。佛教指责基督教创世神为妄想。都是从本教定义对方。很难让对方和第三者接受。以理性对话来说,则利玛窦一方明显占上风。
中国人不喜欢名家的那套思辨。从战国时代邹衍孔穿庄子对公孙龙惠子们的批判就可知道。到了两晋时代,玄学被批判为清谈误国。谢安虽然为此辩护“秦任商鞅,二世而亡,岂清言致患邪?” 然声音显得如此的无力。结果是佛教在中国言辞上占尽上风,儒家很务实得用伦理学将其压制住。方式很简单,政治上尊君,家庭中讲孝道。一劳永逸,压得佛教始终不能成为官方思想。四库全书为代表对耶佛两教的批判,尽显儒家对自身思想模式的自信。这种自信心一直维持到五四运动才算是让位给新思想,也就是西方文化。上个世纪是基督教佛教儒家共同低潮的时代。20世纪,经过文革空白时期后,文化各种思潮同时复兴。包括新儒家,旧佛教,文化基督徒等等等等。
空白后,难免要走一遍前人的老路。佛教的信徒和基督教的信徒,在同一块土地上,抬头不见低头见。思想摩擦是难免的。因此大家开始接着利玛窦的公案往下说。以21世纪的时间定位来看,基督教的传播很不成功。除了早期罗马帝国皇帝改宗后基督教的扩大。以后一直没有能脱离罗马文明圈。在两河,波斯,印度,亚洲均没有大的影响。甚至早期埃及,亚细亚一带的基督教势力都丢失给后起的伊斯兰教。基督教起于罗马帝国一个角落,影响限于罗马帝国范围。
而佛教则起与印度,传播范围达于中国。值得注意的是,佛教在汉地没有依靠武力征服和夺取政权方式来传播。接着利玛窦批判佛教者,不能不注意到天主教在以后三百多年间的失败。几乎重蹈景教覆辙。直到今天,可以说还效果不如景教。因为借助鸦片战争战胜之余威把基督教名声搞臭了。佛教在传教方式方面,做基督教的老师是绰绰有余。
基督教批判和佛教批判,是接着利玛窦说者所要下的双重功夫。
基督教认真,崇拜真神,认为掌握真理,真假不两存,正邪不两立。排斥性强,狭隘且有迫害科学的恶例。佛教如幻如梦,厌世情绪很重。不合乎社会准则,不切实际。四库全书纪昀辈所说不知佛教可辟,非天主教所可辟;天主教可辟,又非佛教所可辟。
基督教的毛病在于神权思想。我就是正确的,非我就是错误的。信我上天堂,不信我下地狱。稍一引申就是凡是错误思想都会让人下地狱。因此消灭错误思想就是做好事。信的越是真理越能用真理杀人。其实耶稣也是这样被犹太教士送上十字架的。古往今来,凡是自认掌握了唯一真理者,大体上都有很重的杀心。
佛教也不能免俗,认为自己是唯一真理,但是刀把子始终没有拿在手里。也就太多犯罪的可能性。汉传佛教没有打宗教战争的纪录。基督教批判,主要在于批判神权思想的心态。这个问题影响西方现代思潮很深。包括言论自由和宽容精神,基本都是针对中世纪宗教裁判所来的。以至于后来走到假自由真破坏的境界而不思。
批判,是理性的。因此先从佛教开始,因为佛学本身推崇思辨。批教是一方面,判教是另一方面。不能全盘接受也不能一概否定。通过批判,提高自己的认识方是正道。佛学的基本概念,因果报应,因缘,空,心识别等等。需要和佛教朋友交流才能下结论。不能自言自语。